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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船身又开始猛烈地摇晃,元墨还以为又是什么莲蓬子掉在旁边了,却惊觉周围起了好大的漩涡。他看向水面,漩涡越转越小,直至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船身再次猛烈地动了起来。
一条比船身还大的背鳍从旁边一滑而过。
“这!”元墨跟着看,果然瞧见了薄如蝉翼的鱼尾。他再低头,船身四周不知何时围了好些红鲤鱼,一个个凸着眼睛,张着大口,盯着他没完没了地看。
更可怕的是,这鱼还不是只有一层,在稍暗的湖水下层还不知道有多少,数不清的鱼眼睛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快坐好!”钟言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心点儿,一会儿让鱼吃了你!”
“这鱼还能吃我?”元墨一阵后怕。
“水本阴,鱼乃水中生,自然能吃了你。”钟言牢牢地攥着他,“况且鱼的食性最杂,你给它吃死人腐肉它都吞,在它们眼里咱们可不就是上佳的点心?”
“唉,我还以为它们只是看看呢。”元墨又学了新东西,急忙坐好,“咱们要飘到哪里去?”
“船家会告诉咱们的。”钟言不焦急,他在纸船下面涂了秦翎的血,这船到了地方自然就停。
小船继续摇晃,一直在湖里绕弯子,可见那蛹藏得多迂回。元墨没怎么坐过船,自然不好受,晕得他不停地揉眼睛,可这会儿顾不上难受只想着赶紧找到那东西。不知过了多久,船停了。
这是怎么了?找到了?元墨紧着看少奶奶,可钟言并没说话。
只是短暂地
停了一下,
随后这船便继续漂流,
奇怪的是再未像方才那般摇晃。元墨好受许多,想问问主子这事成了没有,可见主子那样严肃,便没多嘴。
船继续漂,这回是稳稳当当,就在元墨觉着没事了的时候,船停了。然而离岸边还早着呢,远远不到。
身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也停下来了,船夫没再动作。元墨绷着脖子,眼神贴着船底往后瞟,只看到纸鞋破了。
不,不是破了,而是被水洇湿了。
不知什么时候,船进了水。
“进水了!进水了!”元墨急忙用手掬水,顾不上自己也是纸人,“少奶奶你快跑!这船不行了!”
“不,不是进水了,是有东西跟上来了。”钟言看向了湖水。元墨也跟着看:“是鱼?”
“不是,但我想……那东西就黏在船下面,不然咱们的船怎么会不摇晃了?”钟言话音刚落,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扒住了他们的船沿,手好似泡了许久,已经泡烂了皮肉。原本应当是手背的地方露着骨头。
元墨往后一缩,怪不得这船后来稳稳当当,敢情是这东西黏在船底!它是什么?什么时候上来的?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小的身子已经挡在了钟言前面:“主子您快走!”
“你靠边!”钟言再次给他拎回来,对付这种东西自己绰绰有余。元墨的纸身子没什么分量,一下子被拎到少奶奶的身边,正前方刚好是船夫,披着蓑衣,戴着一顶斗笠。脸上蒙着一张纸,看不出什么脸色,风吹起一角,元墨怎么都觉着这船夫的脸像大少爷。
而钟言已经抓住了那只枯手,嘎嘣一下折断了。
“是皮,不是蛹。”钟言将那只手扔回湖心,随后抓着船沿的那东西也沉下去了。小船再次动了起来,船夫转过身去,元墨想再看看他什么样子都没机会。
“什么皮?”他忽然扭头问,“不是那蛹吗?”
“不是,这叫‘畸皮蛹’,是会掉皮的。”钟言说,“张开给我看的那条层生鱼便是受了这东西的侵蚀,从正常的鱼变成了层层叠叠长肉。这蛹起初很小,大概也就是一颗莲子那么大,藏在淤泥里头,谁都找不见。随着它慢慢长大,秦翎身上就长出了脓包。”
“等到它再大一些,每年蜕皮一次,逐渐顶出了淤泥,便开始被湖里的鲤鱼分吃。”
“你可知鱼性?鱼性猛烈,贪食且不忌,同类相残且食子。一旦有一条鱼的鳞片受伤,其他的鱼便会群起而攻之,不消几日就会将那鱼的半边身子吃完,所以水里经常能瞧见半身鱼。露着刺,少了一半的肉,还在划水。”
“生产出来的小鱼苗若不留意,也会瞬间被雌鱼吃掉。这样的鱼围着那蛹,东一口,西一口,那蛹受什么伤,秦翎身上就什么样。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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