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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若是别人,我真可当他是疯子,我真可当他是傻子,我真可当他行尸走肉——可他不是别人,是易涵,是易涵呀!是那个笑得傻不拉唧,那个爱在窗户边上猫眼瞅我,那个长得虎头虎脑有两颗小虎牙,那个郁闷时候不顾死活跑三千的易涵呀!他是易涵,看着干干净净,立着高高瘦瘦的易涵呀!无力的名字对上的却是更无力的人——雷益财还是班主任,十九班的班主任!我逃不掉的人,易涵,你又何苦卷进来!易涵,他会怎么想你怎么看你,十八班的你们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当着雷益财的面全体交白卷,我们最难过最郁闷的时候,上交的白卷也只有三张。是三个很有个性的男孩子,有个性有怎么样,雷益财又是怎样待他们的?我该安慰你,还是和你一样,笑笑,然后无视这个结果。第一天,你终于没来,易涵,你又在哪里?在医院躺着,在家里坐着着,还是在妈妈边上坐着?陈雨老师好好,要我给你留好试卷,问我你怎么了,我只道是病了。你真的病得很严重,都无可救药,病入膏肓了,你教我该怎么办?我束手无策,我焦头烂额,我寝食难安!我该如何和你一起面对大风大浪,浮浮沉沉,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易涵,槿澈,舒烨,叶琳,我该如何和你们一一对望,相对,相言?槿澈,她的位置在你前面——易涵,你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吗?我找雷益财,我大声对他说我要和你坐。他的眼睛都涨红了,他说我疯了还是想谈恋爱。我无力反诘,我不语,我站着,我等待。我在雷益财面前又站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最后他答应,他对我无语。草草塞给我一张纸,要我写下保证书——每次考试必须在年级前三(包括复读生)。我做不到的话,你坐最后一排,我坐第一排。我轻笑,前三?他没要我每次考第一就是对我的仁慈了。呵呵,复读生,龙二中下来的复读生都是要冲清华北大的,我又有什么资本和他们分庭抗礼,又在怎样的环境下?在他的班,在这样阴郁的环境?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桌面光洁地可以反光,玻璃可透光,看出去便是篮球场,飘扬的红旗,红色的跑道。我讨厌这个位置,那里的回忆太美好太醉人,闭上眼睛——男孩子白色的运动衫飞扬,白色运动鞋粘上黏人的红塑胶。那儿有主席台,我含泪骄傲走过,你训我太笨,跟我讲《射雕》的场景,告诉我“把一踩脚下”。还有,那棵香樟树下,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卡到了我甜美的笑靥。易涵,他会有这样的记忆吗?边上的位置空空如也,易涵还没回来,我小心地给他压好每一份试卷,整齐地按时间交叠着,每一份试卷上都小心地签上他的名字——易涵,风萧萧兮易水寒,涵盖“易水之别”深意,多好听的名字!那个下午——开学第三天的下午,你来了,转过位置,你放下了黑色单肩包,一脸疲倦,额间沁满了汗珠。“是你跟雷益财要求跟我一起坐的?”质问的语气,烦躁得没一丝感情,左额上的那道伤疤清晰可辨,零碎的鬓发遮得那东西若隐若现。他怎么会知道,雷益财又说了什么,他就那样的不懂人情,不通世故!?“嗯。”我点头答应,易涵你恼吗,你难道要槿澈坐你前面,娇弱的身躯显映你母亲的面容还有舒烨暗沉的眉目?“让开!”他在吼我,他竟是如此生气,“我——我坐后面去!”全班的眼睛都射向我们这儿,有人说易涵太嚣张太放肆,有人说他刚死了老娘身上还戴孝……我的眼睛泛满了泪水,下一秒就要滴落,“易涵,你走!”我把桌子拉开,书本洒落了一地,隔开一条道——这样,他就可以把桌子搬出去,搬到他想去的地方。怔怔地望着他不言语,任凭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叶琳给我叠好书本,轻拍我的背,泪水被我噎回去,我不哭。这是易涵的选择,我不该跟他犟!他撇了我一眼,就那一眼,让我铁下心不肯再让他走,我一把拉回自己的桌子,那道小路被贴合得天衣无缝。那是怎样的一眼,冷冷地带着炽热,带着哀伤,仿佛寒冷星夜敲出来的火星,我的心在那一刻亮了,所有的泪水都在那一刻蒸发得无影无踪。那是心灵相吸的感觉,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走就走,你当我蓝宁智什么人?”我冲他生气冲他吼,心里却是暖暖的,如春天初融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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