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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春泰布庄的岑先生嘛!”算命人赶紧站起身给他让座,“今儿怎么有空出来喝茶?”“春暖花开,我出门踏青回来,路过此地进来歇息片刻。”岑乐摆摆手,示意老李不用起来。他朝那年轻人点了下头,对方回了他一个憨憨的微笑。老李说想起家中还有事,一文茶钱没掏,拔腿就走,身手利落得十几岁的少年郎都比不过。年轻人起身,向岑乐行了个礼,道:“多谢兄台替我解围。”“不必客气,我看兄台脸生,初来乍到吧?”“我本是来苏州投靠亲戚,可走着走着迷了路……”“兄台若信得过在下,可告知亲戚名讳。也许在下认识,可以给你指个路。”年轻人闻言很是欢喜,他刚要开口却忽然一愣。岑乐随他的目光望去,茶寮外一背着包袱的老汉对他招了招手。年轻人数了六文钱放在桌上,对岑乐道:“我家长辈问着路了,我得先走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拱手道:“孟科。”“岑乐。”那两人走后,岑乐看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他从怀中掏出钱袋,数铜板的时候倏的怔住。一老一少。朴素窝囊的男子,背着包袱的老汉。年轻人坐在茶寮里歇着,那出去问路的老叟显然不是长辈,而是家仆。岑乐从穿着和行为认定男子不是出手阔绰之人,是否武断了些?算岁数,温时崖生肖属虎。据说王师傅家的瓷枕乃是张家造的黑花坐虎枕。若是将此当作贺礼,也算得上体面。只是凡事不能尽如人意,恐怕他是与瓷枕无缘了。岑乐回到布庄的时候,已近日落之时。看俞毅狡黠的神色,他就晓得讨债鬼已经到了。他走进后院,推开自己的房门,那人正背对着门低着头。“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那人笑笑,阖上手里的东西,放回桌上。岑乐瞥了一眼,是那封温家派人送来给他的请柬。“先生预备何时启程?”“清明后。”今日是二月十六,离清明也就七八天而已。“可愿与我同行?”岑乐拧眉:“九爷派你去给温时崖贺寿?”秦思狂笑道:“有何不妥?”“庄子源的事……还有,你两次戏弄温询询,不怕到了人家的地头,他扒了你的皮?”“温大掌柜执掌整个山东,想必不是小气的人。况且,他曾和九爷提过好几回想见见我,今次他大寿,九爷也不好再驳他的面。”“他是想拉拢你,还是教训你?”秦思狂叹道:“温家纵横江北,我区区一个杂役,搅得动什么风云,他何须拉拢我?”“玉公子谦虚了,就算你翻不出浪花,让他们骨鲠在喉可绰绰有余。”岑乐这番话不是夸人的,秦思狂自然是听得出来。他眼珠一转,道:“秦某委托先生替我物色贺礼一事,可有进展?”岑乐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你真难倒我了。”“偌大的当铺竟然找不到一件称我心意的宝贝?”秦思狂扼腕叹息,直摇头。“不如敞开说吧,你想要什么。”“在下也是拿不定主意啊。不过……”秦思狂话锋一转,“听说你前日偶得一件张寿山款的白瓷菩萨像,釉面滋润似猪油,乃是上品中的上品。”岑乐乐了,敢情之前秦思狂否了四件宝贝,是因为早就有了算计。那尊白瓷菩萨像自己到手也不过十日,这么快就被他盯上了。“菩萨像我有,它可是新的,你确定拿得出手?”“不打紧,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在家放几百年更值钱。”岑乐无奈地摇摇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道:“十两。”秦思狂瞪了他一眼:“狮子大开口。”“十两,一文都不能少。”岑乐目光坚定,不苟言笑,看来是没得商量。“好,明日我派人来取。多谢先生了。”“不用客气,你哪天少算计我几分,我就谢天谢地了。”秦思狂啧了一声,脸上多了一分哀怨之色。“秦某从不诓先生,先生为何一直不信任我呢?”“你呀,要是对我有对三少一半的上心就好了。”“你又开玩笑了。他是我弟弟,总是该多照顾照顾。先生武功盖世、聪明绝顶,哪里需要我担忧?”岑乐望了眼窗外,天色暗了。甚好,甚好。☆、第三十六回清明前后连着下了三天的雨,二月廿四终于放了晴,天光大好。岑乐出门的时候,秦思狂已骑在马上等他。令他没想到的时候,玉公子左右还有二人,比他大十多岁的样子,皆是着玄衣、佩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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