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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你。”
这句话一出口,像是打破了某种屏障,或者说,建立了某种屏障。
许南风得以安静了一会儿,孟尔没有说什么反击的话,也没再盯着她瞧。
她用余光扫了眼,少年面色冷白,眼角狭长,嘴角还扯着笑,眼里却是冷的。
他脸上的五官各处都长得精致,许南风想到从前读杨绛的某篇小说,她对里头一个女性知识分子用的形容词是“标准美人。”她又借文中她丈夫的口,讲她是画报上的封面女郎。
许南风的通感能力不怎么样,绞尽脑汁也没能勾勒出这人的模样。
眼下她瞧着身侧这人的脸,偷偷想,孟尔漂亮得就挺标准的。
但他和“封面女郎”到底还是不一样,她是很聪明的。许南风有点看不起孟尔,暗暗在心里腹诽,“花瓶一个。”
她没再管他,扭过头来专心看书。许南风读书是很快的,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看完书就是完了,路过人人划线摘录的名句,心里偶尔也有些感悟,但要她说却是说不出来的。
小时候许女士很乐观,觉得书里有些道理不到一定年纪是读不出的,看书也只作开拓眼界的消遣,就随她去了。
这毛病一直留到今天,极严重的后果就是许南风很不乐意看些每一段都要费力理解的书,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小说。
她很快把这本“透明”的书读了一半,太过专心致志,以至已忘记了孟尔的存在。
他在这时候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姐姐,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两人间的龃龉随着许南风的一句话,算是一把揭开,到了这份上,他还是喊她姐姐。
许南风叹口气,放下书,转身过去正对着他。
外面雨还在下着,雷鸣风啸不断,衬得屋子里格外安静。
奶奶年纪大了,晚上看不清东西,每间房装得都是极亮的白炽灯泡。这样亮堂堂的灯光下,一切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她也没头没脑地问,“你干嘛就非得喊我姐姐?”
许南风实在好奇这个问题,她早把二人最初相识的渊源忘了个一干二净,脑子里模糊记得小时候的夏天,两人确实总待在一处,但小孩子凑在一同玩耍,太正常了。
许南风能一口气说出十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她从小就是孩子里的人气王,小区里的小孩都抢着跟她玩。
被孟尔执着珍重的这段缘分,对许南风来说,不过稀松平常。
她说出这句话,清楚地看到有泪水飞快在孟尔眼里浮现。
他的神色显出些执拗,“因为你是姐姐。”
他喃喃地说着,声音低极了,像是自言自语。
“你不记得了吗?不记得我了吗?”
外头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屋里的灯随之砰地灭了。
许南风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心下一跳,随后很快缓过神来。
大概是风太大,把原本就老化的电线吹断了。许南风想出去看看,刚起身就被一只手拉得跌坐在一具散着凉意的身体上。
孟尔惶惶地说:“姐姐,你去哪儿?”
与脆弱的语气不同,他伸出胳臂强硬地圈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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