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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胡砂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给他上药，上到一半，忽听他笑了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地说：&ldo;……有意思，你才多大，这就有了夫君？当真是夫君？不会是骗我的吧。&rdo;胡砂急道：&ldo;我才不是骗人！我都十五岁了，早就可以嫁人了！&rdo;凤仪上下看看她，摇了摇头：&ldo;不像，不像，怎么看都只是个小丫头。说起来也是，我都忘了，这里十三四岁便能嫁人的……&rdo;&ldo;再说，我夫君有天人之资，绝色得很呢！&rdo;她提到这个就很自豪，那幅画她可一直没忘，上面的少年，比谁都漂亮，虽然他只是一幅画。凤仪肋下的伤口被药粉一沾，登时疼得一颤，满头冷汗地和她继续耍嘴：&ldo;哦？真有那么天仙绝色？莫非比二师兄还好看？&rdo;胡砂抬头认真地看看他的脸，再回想回想画上的少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ldo;这个我倒分不出来，不过你和他不同。他是我夫君，你是我师兄，完全两种人。&rdo;&ldo;哦？对你来说，我是哪一种？&rdo;他继续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胡砂的回答很认真：&ldo;你像我大伯、大叔。&rdo;凤仪差点从长椅上翻下来，捂着脸苦笑：&ldo;……我有那么老？老天……&rdo;&ldo;你和大师兄都活了几十岁啦，师父更不得了，他活了三百岁，比我祖爷爷还老。你们年纪这么大，当然像我大伯，是长辈啊。&rdo;凤仪终于不笑了，撑起身体凑过去仔细打量胡砂的脸，长长的睫毛都快戳到她鼻子上了。胡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ldo;二师兄，你怎么了？&rdo;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ldo;小胡砂，小乖乖，受伤的事情是秘密，不许跟任何人说，明白吗？&rdo;她愣了一下，喃喃道：&ldo;可是……不就是杀妖怪的时候弄伤的吗？为什么不能说……&rdo;他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ldo;总之就是不许说，不然以后馒头也没得吃了。&rdo;想了想，又道，&ldo;不光是受伤的事，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许说，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吗？&rdo;胡砂懵懂地点了点头。凤仪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突然抬手揽住她的脖子，低头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ldo;呀！&rdo;她登时尖叫一声，兔子一样跳了起来。&ldo;二师兄！你……你……你……你干什么？&rdo;她急得满脸通红，大有你不解释清楚我就和你没完的架势。凤仪哈哈笑着，在创口上裹了绷带，披上中衣，朝她摆摆手：&ldo;不慌不慌，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而已。在二师兄的家乡，亲亲脸蛋是很正常的，特别是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小乖乖。&rdo;&ldo;真的吗？&rdo;胡砂很怀疑地看着他，不太相信哪个地方会把亲脸当做正常事。凤仪点了点头，笑着没说话，换个姿势半躺在椅子上，低声道：&ldo;好了，我得休息一会儿，你莫来吵我。大师兄若来了，你便说自己睡了，明白吗？&rdo;胡砂急道：&ldo;不行！你在我房里，我怎么可能睡觉！&rdo;凤仪叹道：&ldo;傻孩子，不用担心这个，他不知道。你把烛火吹了，放心就是。二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rdo;胡砂踯躅了半天，迫于他的淫威，只得将烛火吹了，屋里顿时陷入黑暗。夜凉如水，屋子里只有凤仪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受了伤，又是躺在长椅上，自然睡不安稳。胡砂蹲在床边，却是想睡又不敢睡。她已经不清白了！胡砂含冤带泪地想着，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她这样算不算有伤妇德啊？老天保佑，二师兄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大家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然师父、大师兄肯定要骂她。被骂也罢了，她老爹肯定要大耳光刷上来，她娘必定会在祖宗祠堂那里号一晚上，最严重的是，她那个绝色的夫君可能会浮云！后果很严重。胡砂想得满头冷汗，霍地一下站起来，有个冲动想把二师兄偷偷丢出去。静静走到他身边，就着月光去看他的脸，朦朦胧胧的，像是罩在白纱里的一团艳光。胡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刚刚硬起的心肠不由自主便软了下来。他的伤口还蛮严重的，刚好在肋下要害处，四寸长的口子，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擦过去的。左边的胳膊肘有个血洞，深可见骨，她那几包普通的金创药，帮助不大。在深夜里把这样的伤员丢出去，实在太不人道了，胡砂只得咕哝着又蹲下去。粗重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开来，屋内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胡砂惊疑不定地抬头，正对上凤仪发青的脸。月光下，他的脸像是用玉石雕琢出的，冰冷青白，没有一丝生气。没有呼吸！他又没有呼吸了！胡砂的心猛然一缩，慢慢把手放在他脸上，触手是冷硬的，绝对不是活人的触感。二师兄……又死了。胡砂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心猿意马的爱情伦理一瞬间变成了恐怖大作，她和僵尸有个秘密？这次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假死？该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又活过来吧？她拍了拍凤仪僵冷的脸颊，轻叫：&ldo;二师兄……二师兄？你……你还活着吗？&rdo;没人回答她。可怜的胡砂又想跑出去喊人，又惦记着自己有伤妇德的作为，犹豫得满头冷汗，在万分纠结中，她缩在地上，慢慢睡着了。有人在用头发挠她的脸，痒痒的。胡砂打了个大喷嚏，茫然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凤仪笑得弯弯的双眸。&ldo;……二师兄……&rdo;她本能地叫了一声。&ldo;快寅时了，我要走了。&rdo;凤仪摸摸她的脑袋，从长椅上飘然而起，一点也看不出有伤的样子。胡砂哧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会儿才回想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ldo;二师兄！你……你还活着？&rdo;她追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可劲捏了捏，是热的！软的！凤仪失笑道：&ldo;这孩子做了什么噩梦吗？二师兄当然是活着的。&rdo;胡砂急道：&ldo;可是昨天晚上你明明……&rdo;&ldo;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rdo;凤仪很惊讶的模样，&ldo;二师兄可完全不记得了哟。我没有在小师妹的房间里睡一夜，也没有和你不穿衣服相对……小师妹，你说对吗？&rdo;胡砂的脸登时绿了，隔了半天，才艰难无比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ldo;没……错。&rdo;凤仪温柔一笑，慢慢抬手，这次却不是捏脸，也不是揉头发。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像是一阵春风擦过去似的，带着酥麻的味道。&ldo;胡砂，你这样乖。&rdo;窗外那一大片微薄的晨曦，都溶在他的双眼里。大师兄照例在寅时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等胡砂跑完步、蹲完马步之后，才淡淡说道：&ldo;凤仪虽有诸多轻佻举止，不甚稳重，然而绝非邪魅之辈。&rdo;胡砂一边擦汗，一边默默点头，她自然也知道，二师兄不是坏人。大师兄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变得温和：&ldo;好好努力，胡砂，你一定能超越我和凤仪，成为师父的得意弟子。&rdo;胡砂一跤摔在冰面上。今天两个师兄都有点不对劲，二师兄吧，一堆秘密，大师兄吧，继续用看奇葩的眼神看得她发毛。还是找师父比较可靠。芳准的小屋在杏花林前面，那两座小小的茅草屋便是了。胡砂找过去的时候，芳准正靠在一株青竹上喝茶，衣服有些松垮，头发也披着，俨然是刚起床。她很少见到芳准乖乖待在芷烟斋的模样，印象中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祖师爷他们有事都尽量不找他，但他还是忙得很，三天两头往外跑。身为长辈人物，果然很辛苦。她轻手轻脚走过去：&ldo;师父。&rdo;连声音都是轻的，她总是本能地要照顾柔弱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是个仙人。芳准笑眯眯地转身，顺手就把茶杯递给了胡砂：&ldo;正好你来了，帮我续点热水，多谢。&rdo;胡砂端着滚烫的茶杯回来的时候，芳准已经半躺在地上，和雪狻猊玩在一起。看样子雪狻猊最喜欢的还是师父，在大师兄和二师兄面前都没露出过的赖皮样子，如今一览无余，两条前腿把芳准的胳膊抱在怀里，一个劲又舔又亲，那神态，没见过的人还以为它要把芳准吃下去。胡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刚靠近一些，雪狻猊立即有了反应，回头很不友善地瞪着她，好像她是块碍事的木头。&ldo;啊，胡砂，过来，过来。&rdo;芳准朝她招了招手，&ldo;和小乖熟悉熟悉吧。再过几天咱们要去凤麟洲桃源山玩，小乖也会去，让它背着你上路。&rdo;什么？胡砂和雪狻猊同时震撼了。&ldo;师父……我……我能不去吗？&rdo;感觉到雪狻猊杀人般的目光，胡砂头上顿时流下一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