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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李越发现盘子旁边一个纸包,他打开发现是十几个红枣,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表情若有所思,手在伸向第二个的时候,齐云英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一下子拍了过去。
李琛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正在雨中操练的士兵,有一队人马,首领好像受了伤,走路有些不稳,有一个士兵偷偷抹了把脸,他还一脚踹了过去。
武定侯家嫡长女指婚庸王,苏远成了四皇子李煦的内兄,苏远这个人本就有些本事,这些年苏家也一直被皇上抬举,苏远现在的官职虽然只有六品,日后前途却不可限量。
可惜……李琛的目光有些阴沉。
苏家、周家、沅家……蓝家。
祖母,李琛神色一时飘忽,他长长叹息一声,想,祖母,若是您在孙儿这个位置,您会怎么做?
千里之外,在佛前虔诚跪祷的蓝太后忽然睁开了眼睛。这个曾权倾天下的女人慢慢站起来,一向平静的双目中忽然露出了慑人的光芒。
很多人都忘了,太宗皇帝晚年政事昏聩,明宗登基那几年勉力把走向倾颓的李氏拉回了一半,是那个女人接过亡夫的担子,携着幼子开辟了属于李氏的太平盛世,蓝太后执政时,边境无所犯,朝臣不敢贪,百姓乐其业……周如山却跑去哭皇陵,哭李氏易主,沅黎池就去带着学子跪在宫外,跪求太后还政。那些人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祖母却只是失望,失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亲自和她说一句想要亲政的话。
齐云若察觉到李琛的情绪有些低迷,他坐在矮桌旁,李琛把帐篷的帘子放下去,小帐篷里迅速的黑了。
“小齐,来我这边。”
“是。”齐云若放下书,在李琛身边坐下。
李琛抚摸着齐云若脑后柔顺的黑发,轻声叹道:“小齐,我现在,没有办法对苏远做什么。”
齐云若愣了下,微笑道:“王爷,我早就没有事了。”
李琛把头靠在齐云若肩上,神色淡淡,“纵有千万种法子,在军中我也不能对苏远出手,父皇明着要抬起苏远,培养他成为能征战的将领,苏远在我手下出事,父皇除了会忌惮我,还会继续抬举苏家或是沅家的人,也许还有周家。”庆王的岳家北昌侯府上一辈就卸了兵权,自己岳父紫阳伯是这一辈卸了兵,景王府佘王妃是江南氏族出身,本就无涉军权,父皇为什么单单抬举了四弟的岳家呢?李琛想着,继续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资本向父皇表示不满,也不能让父皇误会我排除异己……不过,等回了京城……”
齐云若打断他,“王爷,您不用这样,我不能给您帮什么忙,反而给您惹了事端,我有些不安,您不用顾忌我的。”
李琛没有说话,在齐云若背后拍了拍。
三日后大军抵达河罗县,瞿家有个中年人早在在那里等候着,李琛陪赵伟都的副将上官凌前去交涉,瞿擎找了个空闲去和族叔出去说话,族叔道:“问题大着呢,当初司德和司徒旭谁都不服谁,司徒旭是圣上封的西北大将军,司德是守了边关多年的老将,原本司德打得算盘是圣上派兵,他自己握权,谁知圣上已经不信他了,啧啧,赵伟都也和他难办。”
瞿擎点点头,问道:“河罗的粮食够吗?”
族叔犹豫了下,道:“河罗今年往西北调了不少粮,这些淳王殿下是知道的,按照往年,河罗剩下的数量也是足的,可是我来了小半个月,看着河罗县令动作颇多,不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
瞿擎道:“此次大军至少需要百万石粮食,河罗占地广大,土地肥沃,就算一时凑不出来,邻近几个县一起凑凑也是拿得出来的。”
族叔道:“若他们是故意的呢?”
“延误军粮,这可是大罪!”
族叔叹道:“河罗在我们肃州是人人争夺的肥肉,十年五县令,没有一个做到了头,咱们瞿家不争这些,你爹爹干脆去了江南为官,可是从京城到肃州,那些利益瓜葛可不是说着玩的。”
瞿擎正色道:“族叔之言,我会禀告王爷的。”
族叔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赵伟都力求时间,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出面,届时上官凌只需要一句边情紧急就可以拿了粮食走,就是不想被留下酒肉伺候、阿谀奉承,河罗县令却把人拉到了县衙,非要他们尝尝河罗最好吃的羊肉,说是将军们尝着好,就把河罗羊多加些进军粮单子里。
上官凌道:“我们大将军下了死令,我若是明天还不能拉着粮食回去,就一刀宰了我,大人莫叫我为难。”
河罗县令笑呵呵道:“一定不会,不会,下官前三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将军明日验收齐就可以直接走。”
席上,河罗县令却一直在说,河罗难啊,西北的粮食每年都供着,还有百姓的税粮,朝廷每年都有嘉奖,可嘉奖完了,第二年还是要粮,河罗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差啊……
李琛不动声色,握着酒杯,看着那个肥硕的县令一脸苦涩地倒苦水。
果然,河罗县令在酒过三巡后,道:“不过既然是朝廷的命令,下官怎么也得凑出粮食来,下官把今年的种粮都收上来了,大将军一声令下,下官就叫人装车。”
李琛心间一凛,上官凌把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冷冷道:“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县令笑呵呵道:“延误军粮是要治罪的呀,下官这也是没办法,一百万石,啧啧,下官除此之外也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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