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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猜灯谜的摊子刚刚开张,凑热闹的人群不断往那处涌,林痕猝不及防,被推挤的人群撞得踉跄了下,碰上颜喻的肩膀。
他想拉开距离,却被人群带得又往颜喻身边靠近了些,混着清苦药味的梅花香灌满鼻腔,林痕脑中出现片刻空白,反应过来时颜喻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稍凉,没怎么用力地护着他,林痕像被烫到,心跳在胸腔疯狂鼓动。
他下意识要把手腕抽离,因为他从没有和颜喻有过这种不含任何挑逗意味的接触,颜喻应该不喜欢。
“别动了,过了人多的这一段再放开你,省得挤丢了还得派人找。”颜喻头也不回道。
“好,”林痕顶着艰涩的嗓子回,“谢大人。”
在拥挤的人群中前行不是件简单的事,两人肩膀撞了几次就被迫变成前后位,若不是颜喻一直拉着他,说不定两人真的会走散。
等走出去,颜喻没怎么用力地拽了把,林痕就顺着力道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松手时,颜喻看了眼神色不太正常的林痕,有点诧异,抓个手腕就那么大反应,这么纯情的吗?
走过最繁华的一段,后面的路就顺畅许多。
回到颜府的林痕异常沉默,这人本来就闷,沉默下来更是一点话也不说了,颜喻没理会,正好元宵煮好了,他就带着人去膳厅吃饭。
林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盯着碗中几个圆滚滚的元宵看了好久,直到颜喻不耐烦地提醒“再不吃就坨了”,他才刚回神似的拿起勺子。
这一顿饭,林痕吃得尤其慢。
颜喻吃完饭就去了前厅,禁卫军统领正在等他,今夜取消宵禁,治安方面自然得更加注意,两人又谈论了些后半夜的值守细节,等人告辞时,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颜喻回到卧房时,林痕已经等很久了,时辰尚早,颜喻随手拿了本书看,林痕也在一边翻阅谢青生年轻时写的策论,这是颜喻允许的,只要不涉及机密的东西,他也就由着人看。
一时间,房中只有两人轻而缓的呼吸声交错。
敲门声响得突然,扰乱一室静谧,不待颜喻出声,林痕就放下书去开门,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精美的红木盒。
“大人,方术说这是容公子派人送来的,要交给您。”林痕走到颜喻桌前,把红木盒轻轻放在桌面上。
颜喻看了眼,从一旁抽出个小巧的镀金钥匙,扔给林痕:“打开。”
林痕的动作轻而流畅,颜喻虽没刻意去看,也明确感受到他在打开盖子后猛地一滞,之后手脚就像是灌了铅,僵硬无比。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林痕花费很大的定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可眼中的不敢置信怎么也压不下去,看向颜喻的眼神有些可怜可怜。
他隐约猜到那东西的用处,只是不愿接受。
“就你想的意思,”颜喻的话音没什么波澜,他阖上书页,朝对面的林痕伸手,“拿给我,我看看。”
林痕僵了一瞬,目光在红绸布上停留很久,才慢吞吞伸手,拿起递给颜喻,他的动作很轻,可链子还是哗啦啦响个不停,一声连着一声,犹如厚重的石锤敲在他紧绷到快要断开的神经线上。
冰凉的金色落在素白掌心,颜喻收回手臂细看,那天他并没有把东西带回来,因为有一处不太满意,就在颈环上,晶莹透亮的红宝石的确很好看,但他仍觉得单纯的红金配色太俗套了,于是勒令容迟尽快搜罗颗黑宝石,替换掉最中间那抹烂俗的红色。
容迟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天,就找出一颗足以让他惊艳的黑宝石。
漆黑透亮,火光映上去,像是坠满了繁星的夜空,美得让人窒息。
很配林痕那双举世难寻其二的眼睛。
想着,他朝林痕招了招手,道:“过来,我给你戴上试试。”
林痕没有动。
颜喻后知后觉,从璀璨的黑色中抬眼,与林痕那张倔强的脸隔案相望,瞳仁黑沉似水,昭示着他的不快。
“大人,我不会玩这个。”林痕抗拒着,双拳握得死紧。
“我教你。”
“我也不想……”
气氛在死寂中落到冰点,林痕攥着他的倔强,垂着头颅。
他没有看颜喻,一双眼睛藏在浓黑的睫毛后,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就这样,把眼睛藏在里面,连同自尊被刺痛后的脆弱一起。
他知道权贵都喜欢玩这样的,享受玩物匍匐在脚底带来的愉悦感,即使这仅是床上的把戏,他也不愿接受。
可这对他来说,明明是很奇怪的现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在旁人面前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接受一连串的侮辱,而面对颜喻时,总是倔强到卑微地去守着那些可笑的自尊和底线,缝缝补补早就烂透了无数遍的可怜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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