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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遥喃喃道,“那不像是简单的梦……”
更像是她重活一世,过了另一种人生,可是怎么想,都令人不满足。不是对自己权势地位的不满足,而是自从进入朝廷之后,内心就是空洞一片,不管拥有多少财富,站在多么高的位置,那空洞都无法被填补。
她在富贵场里迷了眼,在叶渔歌离开之后,凭自己的智谋手段,在宸极殿上翻云覆雨,直到将死之时,怀念的却是当年和对方刚认识的时候,在书院里的那些时光。
好像只有那时候,她们的友谊才是纯粹的。
可惜一直到死,她都没能再和这位至交好友重逢。
于是想到这里,她便哂然:“是噩梦。”
叶渔歌怔了下。
……对于许乐遥而言,那样的结果竟然是噩梦吗?
……
两人相对无言,周围流过的风却很融洽。
其实自从许乐遥跟着雍亲王走了西南一趟,回到朝廷步步高升,从三品升到正一品之后,她们俩也不如从前那般亲昵,围绕在许乐遥周围的,不光是一些新晋朝堂的翰林文臣,还有陇西那边的军.政势力,包括亲皇后的姜家人,也隐约以她为首。
至于叶渔歌这个正儿八经的外戚,倒是不怎么受待见,尤其是皇帝把她转到御史监察部门之后,那些臣子更不爱同她往来。
两人的府邸人气也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每日门槛都要被踏破的未来权宰,另一个是门可罗雀、抨击人时又不给情面还特别铁面无私的孤臣御史。
除却皇后在的时候,年节宴会时,她们如从前一样近,其他时间倒是没有像今日这般不为公事也不为交情,单纯坐在一起喝茶的惬意。
“这茶,味道虽好——”
过了会儿,许乐遥拿着手中的官窑白瓷杯看了会儿,出声道,“在这北境,却还是烈酒更暖喉舌。”
叶渔歌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从茶桌上起来,自有跟着她的侍者将茶具收好,而许乐遥则背着手跟着她,悠哉悠哉地缀在后头,直到入了帐,看她拿出一坛又一坛的酒。
“我就知道你这儿有好东西。”许少傅动了动鼻尖,闻到了酒香。
而走在前面,一身苍青衣衫,像沉默群山的人转过身来,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来选。
许乐遥笑了下,眉眼里脱了几分往日的假面,多了真实笑意。她也没客气,走过去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样皇后从前给的方子酿出来的酒,因为是用的粮食酿造,所以非常珍贵,香味也很浓烈,当时就出了几坛,后来怕这酒流入世家大族,引发粮食问题,皇后自己把方子给毁了。
叶渔歌这里能留,纯粹是给她用来给病患开刀使的。
只是每次她自己需要用的时候,还得再蒸馏提纯。
瞧见她的神情,许乐遥故意问,“怎么,舍不得啊?”
叶渔歌瞥了她一眼。
自己走过去把那坛被她看中的酒拿起来,掀开了上面的布,又拍了泥封,在浓烈且醉人的酒香里,问道,“拿碗还是直接饮?”
“爽快。”
许乐遥捧过了酒坛。
……
这酒实在太香了。
能将路过将士们的馋虫都给勾去,即便叶渔歌的帐子盖得严实,也足够让路过的有心人捕捉到这味道,尤其乾元地坤都是鼻子灵的。
“咦,这个酒——”
声音有些清脆的疑惑在附近隐隐绰绰响起,被叶浮光的嗓音笑着带走,“是渔歌的珍藏呢,要不是我期待昭昭你的手艺,这会儿怎么着也得去蹭两碗。”
“两口都是你高估自己。”略微喑哑的声音不太客气地在后面接。
“在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行吗,陛下?”
那阖家欢乐的动静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有霸道的烤肉香味也同样飘在风中,将这点酒香弥盖。
许乐遥坐在帐子里,抱着酒喝了半坛子,唇与面颊都红了,而她对面的叶渔歌喝得不紧不慢,动作温文尔雅,跟先前在银杏树下品茶的模样并无分别。
不知过了多久。
许乐遥靠坐在那矮垫上,这是最近流行的一种矮坐具,最适合帐中席地时使用,底下是一层层软垫,后面却缝了可倚靠的靠背,能折叠,携带方便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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