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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忍心看你长大的过程!懂吗?你一天天瘦下来,一天天变忧郁,一天天在为我挣扎,我不忍心。小帷,我该离开了,等你有一天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我们再见面吧。吕亦笙段帷喉咙一紧:信虽然是用打印机印的,看不出笔迹,但除了吕亦笙,没有人会用这样简单的方式讲话。段家宅院两星期后,坐在电视机前看财经新闻的她,听见:吕氏企业旗下的“百文”国际连锁酒店管理集团宣布破产,吕氏在香港的上市时间也将无限期推迟。终于,段帷再也控制不住的哭起来,那种喉咙里呜咽的声音,在这个已经被布置得与吕亦笙房间一样的空间里不停迂回。“亦笙——”段帷依然穿着吕亦笙为她挑的衣服,连衣服上的吕家家徽都还在。那封用破碎文字写出来的信,时时刻刻都放在她衣服上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越来越亮,只是上面的字因为被不断的摩挲,很可能消失掉。段帷开始喜欢酒的滋味,更喜欢那种喝醉后的感觉,虽然第二天头会痛炸,但至少能够让她好好的睡一夜。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但一切都还活在过去。记忆(8)“少东,有位何小姐找您。”管家站在房门外。“让她进来。”虽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但来者总是客。女孩象一年前酒会上一样,唐突的出现在段帷的视线里。“小帷。”“何小姐,你好。”她没有起身迎接,仅是偏了一下头。好象,好象女孩的名字是叫何汶吧。“小帷,你瘦了,”女孩脸上还有旅途劳顿的痕迹。“请叫我的全名。”“为什么?”“不为什么。”“难道只有吕亦笙能够叫你‘小帷’?”“不,还有我父母和长辈。”“吕亦笙——”“在我面前,叫她吕小姐。”“好,吕小姐又比你大多少?!为什么她能我就不能?”女孩身上的高贵,因为情绪激动过度,被吓得落荒而逃了。“亦笙至少比你大。”“可我也比你大!”“好了,好了,随便你叫好了。”段帷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这样一个没有礼貌,没有意义,没有胜算的辩论。晚饭时,段帷难得的下了楼。因为段家二老去度第n次蜜月,佣人都放假,管家又住在别处,家里的清静可想而知。除了一条狗,就是两个人。“小帷,你有什么打算。你不会一直就这样吧?”女孩多少已经了解到一些段帷的近况。“离开,去上学。”段帷一口饭嚼了象有整个世纪那么久。“去哪里?你不是从来不上学的吗?”下巴差点被吓掉,上学?!谁不知道段帷讨厌被人管。“北京,亦笙替我选的大学,本来只是想挂名而已,现在,呵,不说了。”段帷一仰头,干掉整杯金酒她怀疑家里剩下的酒不够把自己灌醉。“等我接管了公司,我就把总部搬到北京去,和你在一起。”女孩天真的说。“啊?”段帷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幼稚嘛,还人上有人呢。“怎么?你不希望?”呵呵,段帷傻笑:“谈不上希望。”说完,起身上楼。其实,有人陪着喝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就象现在这样,何汶陪着段帷“对饮”。倒是说来奇怪,酒量好象是天生的,两人的父母很能喝,她们也就千杯不倒。喝来喝去,两人还能客观的评价金融风暴,急得段帷直想拿头撞墙——酒就快喝完了,自己还没醉。“小帷,我带了北方的烧刀子,你有没有兴趣尝一下?”“哦?沈阳出的那一种?”“对。”“那就麻烦你了。”这时候,六十度的烧刀子是段帷求之不得的,它酒性烈,后劲大,很少有人能喝完一斤会没事。虽然它的市场价仅为每四百五十毫升两块九,完全属于低档酒,但在南方不大可能找得到,何汶给她这个,令她心中大赞何汶善解人意。果然,一瓶下肚,段帷就感觉眼前的东西开始跳动,她挑了挑眉象是想要看清楚什么,但没用,反而变得模糊。“小帷,你没事吧?”何汶有些担心,但她的目的就是这个。“没,没事。我去洗个澡。”俯视图[13]浴室段帷躺进热水里,长长的呼了口气,往事又上眼——每次,当她要进浴缸时,吕亦笙都会细心的提醒:别睡着了,到时热水越放越多,把你烫成烧猪!她也总是不以为然的在浴缸里睡,直到吕亦笙把衣服拿来,顺便叫醒她。这一次,她又睡着了。何汶见段帷很久都没出来,就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小帷?你还好吧?”没有回应。她怕了,毕竟段帷的情绪很令人担忧。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小帷,你没事吧?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快起来。”何汶见段帷只是在睡觉,心里安定了许多,她拿来浴巾,打算唤醒段帷。这是一句段帷几乎听了整两年的话,就是口气有点不大一样。吕亦笙说“你没事吧?”的时候,用的是“你脑袋没进水吧?在浴缸睡觉?神经病。”的文明版,说“快起来”时,用的是极为威胁的口气,言下只意是:你要再不起来,我有你好看。“亦笙——”段帷睁开眼。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见的不是何汶。“亦笙,伤口还痛不痛?你怎么不好好躺着?”段帷温柔的问,从浴缸中起来,搂住何汶,“以后我在那里放个闹钟,你就可以不用下床叫我了。医生说你还不能走动。”何汶知道段帷认错人,但这时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她只希望能够与段帷贴近,贴近,再贴近。“来,我抱你回床上。”说着,段帷一把抱起何汶。“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段帷环住怀里的何汶,两人半躺着窝在床上。房间所有东西都是熟悉的,窗帘,壁画,门,乃至是床。“没事,已经不痛了。”何汶羞红了脸,小声的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肌肤之亲。“真的没事了?”段帷作势要去查看伤口,因为情欲,她瞳孔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从吕亦笙出事以来,段帷由于担心她的伤,至今没有与她亲热过。何汶是个聪明人,她明白,要是再不快点“进入正题”,段帷就随时有可能变卦。于是,她反身将段帷按倒,狂热的吻住了她。“唔——亦笙,看来你的伤是真的好了。”形容南方秋天的午夜,最贴切的形容词就是“夜凉如水”。清晨,何汶在段帷怀里醒来,两人勺子般交叠在一起。她不是个很能睡的人,往往头天工作到半夜,第二天仍在七点准时睁眼。二十三岁的她有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青春,清纯。加上与生俱来高贵气质,害得她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打发追求她的男人。最搞笑的一次是去年,有个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小开,认为以他那异国情调的浪漫,足可以征服任何女人的心,便带着一大束玫瑰自命不凡地直闯总经理办公室。谁知,那可怜的人一走进去就看见“红海”——何汶的办公室里一束束的红玫瑰被丢得满地都是,几乎连个能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更打击的是,何汶一见他就问他要签收单,以为他是来送花的花店职员。她对段帷产生兴趣,完全是因为女人的虚荣心。身边的人都说段帷有多好,多帅,多有才华,她又怎么能够错过这样一个体现“自我价值”的好机会呢?可是当那只华尔兹结束时,她忘记了所有骄傲,心中只出现一句歌词:我要我们在一起。“亦笙”她背后的段帷梦里唤着,放在她髋骨上的手也无意识的动了动。段帷会恨她吗?答案很肯定。那她是不是应该避免掉那尴尬的场面?答案很清晰。她该怎么做?答案很明显。就算不甘心输给你都不得不下台他喜欢的是你就算花一生饰演你演的多么犀利没人伴我入戏他想拥吻的是你危难时就算抛开我也来为你展开双臂——《他喜欢的是你》何汶轻轻下床,穿好衣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段帷和被单上的血迹,离开。和吕亦笙一样干脆的离开。谁说看着情人离开是一种折磨?这一刻,离开的人又何尝好过?北京几天后,两手空空的段帷出现在北京机场,衣兜里只有一封信,两张信用卡和三个吕家家徽。她过起了“有规律”的生活:一个人住,白天上课,晚上喝酒或看书,每六个月回一次家。这是个陌生的城市,她只能这样。她买了条金鱼,订做了很大的鱼缸,每天睡前对它说晚安,起来后对它说早安。“亦笙,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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