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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程若茵来说,祝时越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跳舞。
他转身,他面对她,他在朝她走来。
看不清表情,无法辨别喜怒,好像罩了层朦胧的纱,未知吊起她的情绪,心海将情绪从理智的牢笼中劫出,霎那间穿透四肢百骸,击溃脖子上的作战部。
忽然,身后一个人叫停他的脚步。
“祝时越,你要往哪走?”
少年偏过视线,转头,露出身后的林苏韵。
林苏韵背着包站在他身后,明艳大气的脸顺着祝时越面朝的方向偏头,温韫怀的手已经从程若茵的肩膀上放下,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看起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顾不得多想,林苏韵直接出手将祝时越拉向背后的走廊,贴心地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走啦,人家要谈正事,你凑什么热闹?”
祝时越踉跄了一下,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收拾妥当的宋闻从背后过来搭上祝时越的肩膀,和聂文斌一人一边硬生生将他掰离:“还看什么,林小姐都来啦,走吧。”
从头至尾,程若茵看到林苏韵的出现,祝时越的转身,四人勾肩搭背地离开,脚底生根,将她牢牢捆缚在原地。
夕阳凉薄,寒风掠过,不长的走廊仿佛隔开牛郎织女的鹊桥,只是织女有情牛郎无意,鹊桥徒劳架起,等不到相约的主角。
温韫怀的心一下沉底,从看到程若茵微缩的瞳孔,和被人戳破心事,放在身侧的手都止不住握拳又松开的张惶,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还真如宋闻说的那般,郎有情妾有意吗?可是......程若茵一定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赌约,祝时越此人做事随意,全凭心情,谁知道他是为了面子还是真心喜欢程若茵?
“若茵,你......恕我直言,你们不太合适。”温韫怀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真相和盘托出,又害怕正如宋闻所言弄巧成拙,棒打鸳鸯,他只好隐晦提醒,“他行事乖张,家境优良,无论做出什么错事都有人能为他兜底,但你只有你自己啊。考上大学,离开这里,离开你的家庭,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吗?”
夕阳下,程若茵低垂着头,暖橙色的余光被楼宇遮挡,她站在阴影里,温韫怀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敢打扰她沉思。长久的沉默快要把他逼疯,正当他忍不住要说出那个赌约时,程若茵终于抬头。
她扬起冷漠的脸,平静地回答他的话:“你说的对。”
考上好大学,离开她的原生家庭,远走高飞。她为之努力刻苦无数个日夜,只为了这一个目标。
她只是地底里挣扎冒头的一株杂草,与骄阳隔着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日轮自有明月相伴。
温韫怀静静地看着她离开,少女的背脊挺拔在夕阳底下,浮光略影的金扫在白衬衫上,仿若相机里的老式滤镜,晕染柔光。坚定的步伐恍若一支划开海浪的桨,在茫茫大海上努力护着一尾小舟,把持方向。
日薄西山,红霞漫天,夕阳撒下余晖尾巴,渐凉的寒意席卷重来,当太阳几近地平线,程若茵踩着面前的影子走入简陋的小巷。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安静的小巷藏污纳垢,低矮老旧的房屋尽数埋没高楼大厦之后。四处迸发现代化潮流,唯有小巷像是历史遗留物,停驻了时光。
程若茵面不改色拖着犹灌千斤泥的腿往前挪,夕阳爬下楼顶,拉长的影子宛如幽灵。一步、两步、狭窄短小的小巷留不足缓冲余地。深绿色漆皮斑驳脱落,水泥扶手坑坑洼洼,一根指头下去便能挖出厚厚一指的灰。老楼的台阶又陡又窄,每一次提步都是对膝盖韧带的一次考验。熟悉的台阶迈过十几年,无论程若茵做没做好心理准备,202门牌号都如期展露于眼前。
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厨房排油烟机的声音一停,一位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一盘青菜步伐稳健地自后绕出,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久违的笑意,慈祥地招呼程若茵。
“茵茵回来了,快去洗手来吃饭吧。”
程若茵回手关门,余光瞥到茶几上的果篮,顿了一下,先将书包提回房间,确认钱包老老实实压在书本底下,方才出门。
甫一落座,碗里就被夹了一筷子青菜。
“这时节的青菜还糯,等天气热了就不好吃咯。”
筷子微顿,程若茵默默绕过碗里的青菜,夹了一筷子很少出现在她家饭桌上的鱼肉。
诡异的沉默笼罩饭桌,头顶的灯泡青黄不接,不规律的闪烁昭示风雨欲来。两人食不知味扒拉米饭,程奶奶突然叹了口气,慢慢放下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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