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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市的前一天晚上,申屠念接到了申屠周正的电话。
电话里说,外公的身体状况不乐观,外婆没办法回来,今年母亲的忌日大概率又是他们父女俩一起。
申屠念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申屠周正又道:“看过妈妈后就飞瑞士,时间较往年是要早一些,外公外婆都很惦记你。”
申屠念点点头,说知道了。
自从白韫被申屠周正安排到瑞士的疗养院,一家人每年只在母亲的忌日当天回南城,然后再各自散开,白韫和荣慈意飞瑞士,申屠念回巴黎,申屠周正则是去往下一个出差点。然后在大年三十前,大家会在瑞士相聚,一起过年,这规矩雷打不动。
直到白韫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长途飞机的负累,中间有一两年是荣慈意和申屠父女一起回,慢慢的,白韫身边离不开人了,荣慈意也不回了,就申屠念和申屠周正两人。
申屠念想,或许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如此,逐渐递减,最后只剩自己一个。
去年春天,申屠周正在疗养院当地重新购置了墓地,为妻子立下新碑,让二老在异国他乡也有个念想。
那晚上申屠念出奇的安静。
接完她爸爸的电话就这样了,赵恪知道有事,但他没问,就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胛,仿佛在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申屠念问赵恪,明天几时走。
赵恪说,听你的。
申屠念默了默,“晚点走吧,我想去个地方,你陪我。”
赵恪没问去哪,只说:“好。”
申屠念和赵恪去了墓园。
她是临时起意,也没明说,但他那么聪明,大概猜得到。
出发前赵恪特地去了花店,他指着大朵大朵的百合,询问申屠念的意见,申屠念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她选了另一边开得正好的白色桔梗。
去墓园的路上,申屠念看着赵恪手里的花。
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
赵恪看着她。
申屠念抱歉笑了笑:“每次看我爸爸买花,有时是郁金香,有时是香雪兰,但桔梗的频率最高,所以我猜,她可能喜欢桔梗。”
她低垂着眼,眸光轻闪,说话时嘴角微微扬起,她好像没有什么不高兴,但不知为什么,赵恪的心揪了一下。
怎么会连妈妈的喜好都是靠猜的,他的小可怜。
每年只来一次的地方,却深深镌刻在脑海中,再回来立刻就找到对的路。
她带路,赵恪牵着她的手,那一束蓬勃桔梗在他怀里探头。
白鹭的墓地选在了很好的位置。依山傍水,远眺可瞰,纯白的大理石墓碑永远一尘不染,和旁边其他落满灰尘的墓碑截然不同。申屠念知道,申屠周正每每回南城,第一处落脚点,就是这里,他或许会忙得忘记回家,但绝不会忘记来这里,看望他的妻子。
碑上贴着照片,披肩长发的女孩,永恒定格在二十五岁,依旧朝气,无比灿烂。
申屠念缓缓蹲下,拿出随身的手绢擦拭那张照片,一寸一寸,擦的尤其仔细。
赵恪站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他手捧着花,等她,给她调整情绪的空间。
等申屠念站起身,她回眸找他,赵恪会了意,走上前,站到她身边。
他弯身将花放到碑前,空余的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今天天气真好,妈妈,我来看看你,和男朋友一起。”
申屠念缓缓叙述,她念着心里的腹稿,语速沉缓而真挚。
“他叫赵恪,我们是同学。高中就在一起,我俩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交集,背地里却瞒着大人偷偷谈恋爱,爸爸知道了肯定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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