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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板的话只说了三分,但已经让齐缘感觉到刚才的姑娘既危险又与众不同。与此同时,齐缘又将目光放在了那姑娘带给小卖部苏爷的那些画纸上。在苏爷摆放那些画纸时,齐缘才看清那纸上,用五颜六色的画笔描绘出了一个奇怪的神像。绘画中的神像似乎是个端坐莲花的老母,他穿的是绫罗绸缎,月白衣裙,仿佛仙家,最让人诧异的是,画像中的人有四只手臂,每一只还都挂着些葫芦、佛珠之类的法器。也因为法器和多余怪兽的存在,小小的画卷上添了几分妖鬼气。“你不是说那姑娘的东西不能碰吗?为啥你还买她的画?”“这不是画,这是钱,是我们的财人。”苏老头说话间,虔诚的向画像,双手合十,不管怎么说,齐缘都挺感谢那兔子姑娘的,有她那一杯热水,干硬的方便面不那么难以下咽了。原本储藏在调料包里的红烧肉味也终于挥发出来,满足了齐缘几十个小时未曾满足的欲望。这一餐简陋,但足够让人饱腹,也足够让齐缘明白为什么堵车的时候,十块钱一杯的热水也会有人买。从小卖店出来后,齐缘沿404县道继续前进,寻找保德宫的店面。前进中,他惊奇的发现,这狗王店靠公路一旁的建筑门店上大多贴出了那种六手的虫母画像。画虫母的贴纸全部十成新,花花绿绿,但都没有小兔子交给苏爷的那些精致美好,有的更甚至只是油印或者照片了事。齐缘虽没能问出虫母到底是什么神仙,但是这样的气氛和类似的点缀,他以前也见过,知道这是农村过大节赶庙会前的样子。那贴纸一定类似于辟邪的窗花或者对联,只是狗王店夏日的庙会和虫母到底有什么关系,便不得其解了。困惑中前进一阵后,齐缘终于看见了保德宫的门店。保德宫的门店也灰扑扑的四周墙壁加了许多用来防止盗窃的氯玻璃碴子,只唯独没有或者没来得及张贴虫母的画像,仿佛为了迎合狗王店的整体风格。保德宫的正门要多破败,有多破败,有扇门板,甚至用塑料布和彩色的塑料板做封堵。而也正就在那塑料板及其临近的一块木头牌子上,有用红油漆歪歪曲曲写出的招牌。保德宫及其附属介绍,南方小草、北方水饺、烟酒茶堂御膳传承。估计是嫌自我介绍还不够惊悚的原因。在四排红旗小字的边缘,又有一张打印纸做补充,上面写着新到计生用品,御膳传承,御膳传承四字,是唯一和保德宫渊源有关的内容。但这四个字突兀的出现在这种店面前,显假,更让其原纳闷,曾经在北平辉煌赫赫的保德宫,是怎么一步步堕落到兼卖计生用品的。通过招牌起源,直观感觉到保德公近几年混的挺惨。但人已经来了,不进去看看不可能。所以在略微观察后,齐缘还是压了怀疑,向保德宫的门口迈腿,几十步后,齐缘走到了那家大众饭馆的门口。可在他距离门口只剩一步之遥时,他整个人却突然瑟瑟发抖起来,瞬间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齐缘踌躇不前,是因为他突然在保德宫周遭的空气中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食物气息,那种气味咸中带甜,飘着肉香,让人微微上瘾。更让人联想到保德宫的饭店里,此时定然在烧煮着什么极其美妙的吃食,这样勾馋的香味儿,应该叫人舒心才对。但可惜,这种气味起源以前闻到过这种味道,几乎与齐缘从山鬼处吃过的天火烤羊肉相同。也就是说,此时保德宫内十有八九正在制作与山鬼一样的食物,这曾经害人于无形的味道,又一次勾起了齐缘不堪的回忆,才让他一下子变得踌躇不前起来,以至于徘徊了十几分钟,他都没敢再前踏一步。不过正在齐缘不敢踏足的时候,保德宫内却走出了一个男人。保德宫里走出的人看上去三十五六,上身穿着迪伦西服,下身却是大裤衩,显得不伦不类,吊儿郎当。这人手中拿着一叠儿宠物的画,以及还冒着热气的浆糊,俨然是为了贴那些画像才出来的。裤衩男与齐缘打了一个照面,先是一愣又笑着对齐缘说道,“呃,对不住啊,兄弟,今天店里有事儿,供应不了早点,你要实在饿往东走,那儿有小卖部和尿素加注站都能买吃的。”“饭店里在做风羊肉吗?”“嘿,行家,我们家风羊肉那是独一份的宫廷手艺。仿宋时,道君皇帝的吃法精选坝上飞羊,去年用了奶酒和盐巴腌,今年入伙前又多加了蜂蜜和小茴香,再刷上抹酱烤的,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按规矩啊,得明天开过请仙宴,孝敬完虫母才卖给人呢。”“请仙宴,你们也能用食物把神仙妖怪引来吗?”“就是个传说,你还当真呢,你连虫母都不知道,看来不是虫把式。”“不是我来找人,找我大爷爷,齐忠师傅是我大爷爷。”“你是齐缘吧?”“呃,你怎么知道?”,!“哦,高考完了,成211了吧,”“你怎么…………”“你小子那屁股蛋是还有蒙古斑吗?我记得还有个问号长你左边胳膊上是吧?呵呵,我姓刘,是你三伯,赶紧和我进来。”西服裤衩男没有对齐缘的疑惑进行任何解释,却莫名其妙给自己加了个三伯的尊号,而后不由分说把他拽进了保德宫的大门。保德宫的店面,一看就是旧时候地主家大院改的,四四方方,周周正正,且一进门不是饭店常见的客堂,而是摆放着十几张方桌子和更多条凳的天井大院。天井里空无一人,看摆桌椅碗筷的阵仗,齐缘知道这是农村出了大事,要开大席请吃饭时的准备动作。齐缘老家那里换作四方阵或者豆腐席,一旦摆出这阵仗,那村子里不出两天,就要因为红白两事,选举村长。这类重要事开席请宴的,自称刘大河的男人,将齐缘引导进四方阵后,突然停步,紧跟着向保德宫院墙里的一个旁门吼道。“老大,老大,周瑜,你快看看谁来了。”刘大河向屋里喊,大师兄的时候没什么动静,但一改口喊周瑜,齐缘便听见侧屋里有人移动的步伐渐渐传出。自封三伯的裤衩男喊完后,一个看上去少说六十多岁,满脸黝黑且透着些木讷和愤怒的男人走出了门口。“我名也是你喊的,没个大小,换旧社会食通天还在的时候,早打你嘴了。”这位被喊作周瑜的人,不满意的告诫姓刘的。而后眼睛愕然,定格在了齐缘的身上。“大师兄,你看谁来了?”“你是,齐缘,你终于来了。”“你也认识我。”齐缘又一次被保德宫的热情,以及他们对自己的熟悉所惊到。一个初来乍到的高中学生,却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环境受到了异常热烈的欢迎,这已经极端不正常了。更加不正常的是,这里的人张口就能说出他的名字,以及过去经历的事情,仿佛他们都是对齐缘无比了解的挚友和亲戚一般。如此反常的事情,换任何人也无法理解和接受,因为无法理解,齐缘张口问那比自己父亲还大岁数的男人道。“大伯,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当然知道啊,我们…………你是来找你大爷爷齐忠的吧?”“嗯。”“马上带你去见他,跟上。”说话这人又是带着齐缘向保德宫更深处走去。“您认得我大爷爷?”“我们都是他的徒弟,我入保德宫最早,排老大,他叫刘大和,是老三。过一阵儿啊,还能看见老二。”“哦。”齐缘点头,这才明白,如按照辈分,他确实应该管刘大河叫一声三伯,管周瑜叫一声大伯。一番简短介绍后,齐缘拨云见日,放心的在大伯和三伯的带领下去见大爷爷。三个人穿过保德宫,一排又一排老旧的房舍,只走到了一处正南正北,还向外飘散着京剧唱腔的大屋才停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注定。此时,那屋子里飘出的京剧,竟然是齐缘爷爷生前最爱听的定军山。而当三个人踏入这房间的正门,正就是黄忠来书信打通骨的铿锵节点。古老的唱韵里,齐缘走近并适应了这房间里幽暗的光线。旋即他被屋子里的摆设搞懵了,因为他看见在这宽敞的正房里,竟然摆放着一具乌黑的棺材,棺材边上放着唱京剧的收音机。而自己的大伯周瑜竟在收音机三通鼓刀出鞘的铿锵节点上,拍了拍那棺材,絮儿向里面大吼。“师傅,天大亮,该起床了。”:()宴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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