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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粟叫人上酒,他兴致有些高,叫下人给父子四人都满上,萧粟吃了面,垫了垫肠胃,几乎要把几个儿子都喝趴下,萧云郎最不胜酒力,晕乎乎地看着外面忽然变得鹅毛大了的雪花,喃喃道:“今天这场好像是今年最大的雪了。”
萧沐郎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
萧粟又饮了一杯,忽然道:“这些年,是爹对不起你。”
“嗯?爹?”萧云郎看着他。
萧粟借着酒力,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当年,是爹给你看的人家,爹跟林铎林侯爷交好,你与林玉岚年纪相仿,他大哥亲自来求亲,爹就答应了……这半年里,你不回来,爹其实总是担心你会怨我。”
“没有啊,爹爹,”萧云郎笑了起来,“嫁给玉岚我很开心,现在我也不后悔的……”
萧沐郎忽然道:“他现在就在伯府大门外面。”
萧云郎一愣。
萧沐郎淡淡道:“不过我不准备放他进来。”
萧云郎站了起来,连外衣都没有穿就要往外走,萧沐郎坐在凳子上,等萧云郎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室内陡然静了下来,萧渡郎看看兄长,又看看弟弟,一句话都没有说,萧粟也是皱着眉,小袁氏无声叹息一声。
萧云郎没有挣开萧沐郎的束缚,烦闷地开口道:“大哥,你放开我。”
“你不准出去!”
“你放开我——”
“放开你?”萧沐郎看着他,“放开你你要怎么样?打开大门放他进来,然后跟他回去,回去继续当你的管家婆,给他做饭洗衣扫地?你是我萧沐郎的弟弟,是锦江伯的嫡子,是肃安公袁审言的亲外孙,你非要自甘下贱去伺候人?”
萧云郎咬了咬牙,道:“你不用管我!”
萧沐郎放开他的手,淡淡道:“吩咐下去,谁要是给三少爷开门,就在雪地里领二十板子。”
萧云郎看着萧粟,带着哭腔喊道:“爹,你叫他们打开门!”
萧粟沉默了一瞬,萧沐郎已经冷冷道:“你可以跟他走,但是他必须要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挺起胸膛来!”
“他为什么,他……”萧云郎沉痛地闭上眼睛,蓦地冲萧沐郎嘶喊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站起来!你们根本不懂!相公的父母,兄长,大嫂都死了!所有疼爱他的人都死了!相公是被大哥养大的,可是大哥是皇上砍了头!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相公站起来干什么?他不能参加科考,不能从军打仗,他站起来的所有路子都行不通了!我宁愿他颓废一辈子,我养着他!我不要他站起来,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萧云郎双手捂着脸,眼泪依旧大滴大滴地滚出来,“我是这世上唯一疼他的人了!要是我也走了,相公怎么办呢?你们只会讨厌他,看不起他,觉得他离了侯府就不行了,可是我跟他是一家人,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萧云郎拿袖子抹了抹脸,又看了沉默的萧沐郎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萧沐郎坐在远处,执起自己的酒杯,手却在颤抖,一个不稳,酒杯就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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