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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她上次踏足昭阳殿,其实不过短短数月的功夫,可眼下连乔望着高高的匾额,陡然却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她记得当时为了争夺公主的抚养权,故意从台阶上摔下,以此陷害身为昭仪的黄淑慧,黄淑慧如今已被贬往抱破亭,可是石阶下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后来楚源将昭阳殿赐给顾笙箫,为了迎她入居大力整修,如今照样荒疏破败下来了。
大概住过这宫殿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连乔让顺安上前叩门,出来迎接的是顾笙箫的贴身侍女惊雀。连乔认得这丫头,从前跟着顾笙箫的时候很是风光了一阵,这会儿见了人却只剩畏畏缩缩的神情,她嗫喏道:“婕妤娘娘。”
“本宫瞧你们主子衣衫单薄,恐怕内务府照顾不周,就让人带些冬衣过来。”连乔说罢,顺安忙指挥随从将带来的衣料搁下。
惊雀感激不已,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多谢娘娘。”她虽说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不过冻都快冻死了,当然没好意思说不收。
“你家主子呢?”连乔探询着望向内室,只不见顾笙箫的踪影。照说她听见动静,至少该出来见一面才对。
惊雀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引她进去。寒冬腊月,内殿依然冷若冰窖,只有角落里摆着一个炭盆,火光将熄未熄,如同暗淡的血迹。
连乔一眼瞧见伏案疾书的顾笙箫,她还是先前那副落拓的装扮,正全神贯注的书写着,纸屑纷纷扬扬。
连乔随意拾起一张撒在地上的宣纸,只见上头的墨迹还未干透,依稀辨认得出是两句古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另一张则写道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原来都是写给皇帝的情诗。
惊雀垂手立在一边,“主子这几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日的捣腾这些名目,光墨都磨坏了好几斛,婢子们怎劝也不听。”?
死人
连乔沉吟道:“和你们也不说话么?”
惊雀摇头,面上一派愁苦,“婢子们想方设法想引美人一笑,可美人总不理会。”
看样子顾笙箫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痴病了。连乔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你且好生伺候着吧,陛下那里本宫自有区处。”
惊雀再次向她叩谢。
出来之后,顺安便噜苏道:“小的听紫玉姑娘说,顾美人昨日还在陛下面前装疯卖傻,说您的坏话,主子您为何还对她这样好?”
“她不是装傻,是真傻。”连乔笑道,“何况顾美人如今已经失势,对我还能有什么威胁?”
“可主子也不用这样体恤她呀!”顺安不平道,“何况顾美人已经获罪,您与她走得太近怕是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送几件衣裳而已,于本宫不值得什么,对顾美人却是雪中送炭。即便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有赞本宫仁德的,却不会说本宫半句不是,你瞧,好名声这不是轻而易举的来了?”连乔笑语盈盈的说道。
名声是个好东西,也是最不容易用钱买到的东西。一个人不论本性如何,只要多做好事,外头人自会由衷的称赞她,这是惠而不费的事。就算为了公主以后的婚事着想,连乔也要尽可能让自己的名声好听一些——只要好听就够了。
皇帝再来用膳的时候,连乔就半吐半露的向他提起,顾笙箫的神智有些不对,是否该请个太医来瞧瞧。
楚源想了想,“那便让太医治着吧。”
他也不想皇宫里多出个疯子,当然治得好最好,治不好也就算了。
连乔夹了一筷冬笋给他,溜须拍马道:“陛下仁政遍施万民,嫔妃们皆沐恩泽。”
楚源笑道:“你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不过是看你的面上罢了。不过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朕。”
他唤过崔眉道:“昭阳殿的宫人伺候不周,嘱咐内务府另换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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