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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困在这里。只是从那日之后待遇好了许多,虽然仍在牢里,吃食被褥都不差,还有侍女来伺候伤药,灯火也点得很亮——除了不得自由,倒说不上别的。
丁灵不知外间事如何,这辈子还能不能走出去,每日心急火燎,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如此不知被拘了多少时日。总算这一日阮无骞走来,看着丁灵笑,“就知道丁小姐不是一般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阮无骞道,“我目的达成,丁小姐可以回家了。”
丁灵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你想知道?”阮无骞看着她笑,“你该问谁自己不知道么?他连的卢都给了你,你问什么不容易?”
丁灵皱眉,“既是我的事,不许你胡乱牵扯旁人。”
“旁人?”阮无骞哈哈大笑,笑了好半天才转过脸,向后叫道,“听见了?可怜——为谁辛苦为谁忙呀?”
丁灵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才见油烛暗影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身姿秀挺,宽肩细腰,一眼万年的骨相,能够入画的好看。
丁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阮无病?”
十三天
男人动一下,走到油灯下,暖色的光照亮男人眉目,虽然神色肃然,却容貌秀美,见之忘俗,不同于阮无骞仿若女子那种好看,是晨间沾露清竹,是夜晚染霜枫林,清冽,动人,像浸在雪溪的美玉,只可远观,不敢靠近。
阮无病,是他。丁灵大喜过望,“阮无病?”
阮无病不答,目光从丁灵面上一带而过,转向阮无骞,“去开门。”
“你就不问问——”
“去开门。”
阮无骞摸一摸鼻子,拿钥匙开门,门锁当一声落地。丁灵重获自由,走出牢门又迟疑着站住。
阮无病道,“过来。”
丁灵紧张地抿一抿唇,磨磨蹭蹭走过去,到离他一臂之遥处又站住。阮无病微一俯身,攥住丁灵手腕。丁灵身不由主被他拖到身后,只觉握住自己的男人的手冰一样冷。
阮无骞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丁小姐福气不——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阮无骞双手掩面滚在砖地上,杀猪一样翻滚嚎叫。丁灵半日才反应过来他竟是吃了一鞭,这一下半点不含糊,从脑门抽到心口,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阮无骞双手掩面,一边翻滚一边嚎叫,指缝中露出血乎拉的一张脸,“……你敢打我?”
话音未落,凌空又是一鞭,又抽在面上,好在阮无骞双手掩在面上,全叫在一双手挡了,不然这张脸怕要被抽烂。丁灵眼睁睁看着他破皮流血,只觉腮帮子都陪着疼了一下。
阮无病掷下手中长鞭,“盼你谨言慎行。”拉着丁灵便往外走。他的步幅极大,丁灵跌跌撞撞跟在后头,身后阮无骞嚎叫声半点不减,一声高过一声。
出地牢是漫长的隧道,隔三四丈才有一支油烛,潮湿又阴冷。丁灵不敢说话,只能默默跟着,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渐渐哆嗦起来。
阮无病站住。丁灵一个不防几乎撞在他身上,匆忙止步。男人的脸陷在黑暗中,丁灵却知道他在看自己,“阮无病?”
阮无病抬手扯开系带,除下斗篷。丁灵一动不动,感觉沉重的斗篷携着雪后松林的气息卷袭而来,搭在她肩上。男人俯身向她,系好带子。
他的动作很慢,系得很仔细,用了很长时间才挽出一个结。丁灵怔怔地站着,感觉他要退走瞬间灵醒,立刻抬手按住——掌下男人的手有粗糙的茧印,坚如磐石。
男人愣住。丁灵并没有用力,他却不能动,就这样被她按在心口,黑暗中触感放大到过度分明,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生机勃勃。
二人近到这般田地,丁灵终于能够看清他的眉目。许久不见,男人瘦了一些,看着比雷公镇更加清逸,却仍是冷若冰霜难以亲近的模样,便叫他,“阮无病。”
男人仍不吭声,只是缓慢地抽回手。
丁灵用力压一下,没能留住,探手扯住他衣袖,“阮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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