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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怡公主被一众亲眷围坐在正中,听婢女通报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和大少夫人到了,朝着左右告罪,竟亲自出来相迎。
她和查夫人是平日里来往惯的,只随意寒暄了两句,便说:“外边都说你这大侄媳妇天人之姿。我还当是说笑话,不料还真是个俊俏模样,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嘉卉自小到大,被人当面夸赞容貌的不计其数,只垂首谦道:“公主太抬举我了。”
恭怡公主想过徐氏会是个什么模样。原先在脑海里模模糊糊一个影儿,如今见到真人,她心里极不是滋味。徐氏一身青绿,头上除了一支金簪外皆是碧玉制成的花钿,清水芙蓉。
寻常绝色美则美矣,徐氏却是往她面前一站,竟是以人衬景,把周遭楼台都衬得别有风致,如画一般。
她脑中飞快回想了一遍原先拟好的计划,又瞥了满面笑容的查夫人一眼,心下冷笑连连。
“徐夫人何必自谦,”恭怡公主亲切地握住她的手道,“大家也都是亲戚,不必拘谨。今日我做寿,若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嘉卉一怔,她和卫歧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这事不该是个讳莫如深的秘密吗?怎么公主就这般自然说了出来?
然而见公主和查夫人都神色自若,她才想到约摸是卫府和皇室曾有姻亲。
她客套两句,公主就道:“查姐姐随我来,徐夫人且随意坐吧。”
今日来为公主贺寿的王妃公主郡主就有好几位,围坐在主位旁。嘉卉自然不想坐到最中心的位置去,她还瞧见了裘真,被几个未嫁姑娘簇拥着。她也歇了过去打招呼的念头,转而朝着定阳侯夫人走去。
容夫人和镇国公府也是沾亲带故的,让嘉卉喊她表嫂。嘉卉坐下,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北边的戏热热闹闹,她隐约听出是做寿的。容夫人瞧出她听不太懂,就轻声给她讲解。
嘉卉感激一笑,和容夫人闲聊起来。片刻后,容夫人又被另外相熟的夫人拉走。她在原地干坐一会儿觉得无聊,见无人注意她,悄悄走出了水榭。
湖畔一阵清风拂面,嘉卉沿湖走了片刻,在一处幽静的亭中坐下。锣鼓喧天的热闹,似乎与她全然没有关系。
惠娘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等彻底水落石出后,她难道就能安心顶着徐惠娘的名字在镇国公府做一个乖巧安分的内眷吗?
从前她是富贵温柔乡里娇养的千金小姐,万事不愁,议亲连镇国公的长子都看不上。后来的她只想活下去,偶有为家族洗冤翻案的念头,就觉得身如刀绞,心里却是茫茫一片。
可如今这个境地,她明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总有一天会有人发觉她是个冒牌货。
何况她和卫歧年幼时曾有一段缘分,而今每每见到他,她都勉力克制同他亲近的真切心意,生怕他也想起从前。
她实在不知今后该如何自处,唯一知晓的是,决不能干等着别人发觉。
在亭中想了一会儿,嘉卉忽而瞥见不远处有五六个姑娘站在树荫下。几人正你来我往地说着话,不时还看嘉卉一眼。
这是在议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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