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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和谁都笑?嘻嘻客客气气打成一片,其?实一直游离在人民?群众以外,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所以我很高兴,很荣幸。当然,你是不会懂的。”顾北武想了想:“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你不知道大家?背后怎么说你吗?”善让清了清嗓子:“老顾啊?他看上去?就是经过大事情的人,深藏不露,和我们农民?不一样,我接到通知书?的时候还在生产队种田呢。你们看我这人吧,想啥说啥,不像老顾,他想些?什么,你们谁看得出?看不出吧,谁敢问?我可不敢。”“老何?”顾北武笑?着摇头。“所以呢,我应该是咱们系第一个听到你心声?的人了。”善让有点得意:“至少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顾北武有点意外:“我还以为我是个朋友很多?的人。”善让也很意外:“你可能对?‘朋友’这个词有点误会?或者像我哥这种找了七八年都找不到你的‘朋友’很多??”两人哈哈大笑?间行至路口?的平安戏院,默契地选择了沿着南京西路继续东行。善让轻松了不少:“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我是你,甚至不会和我做朋友,做朋友也有攀附的嫌疑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从来不给我哥打电话或者写封信?”“我见到你后给善礼写了一封道歉信,不过他没有回信,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前年三月我在南京,去?了你家?一趟,但你们好像已经不住在原来那?里?了。”“啊?前年?你是去?雨花台悼念总理了?我和二哥三哥都去?了,竟然没有遇到你。”善让有点惆怅,又感叹道:“好几十万人呢,是不可能会遇上。你还去?我家?了?我爸调到上海后我们就随军都来了上海,在常德路住了大半年,我妈吃不惯上海的水,总生病,正好我大哥调回了南京军区,我妈就带着我们回南京了,住在我大哥大嫂那?边。”转念她又高兴起来:“看来你只是没认出我,不是忘记我了。”说完又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结论?,偷偷溜了顾北武一眼。顾北武笑?眯了眼:“没忘记,你用那?个硬猪鬃刷子狠狠地往我们背上刷药油,火辣辣地疼,想忘也难。”善让眨了眨眼,有点心虚地打了个哈哈快走了两步,幸好那?把每次先?光顾完爸爸的军靴才去?光顾他们后背的刷子会永远保持缄默。前面凯歌食品厂门口?的暗影里?,一个阿婆弯腰拿起小矮凳,拎上花篮朝他们走来,与善让擦肩而过。善让走了几步,回头见顾北武在买白兰花。阿婆连连弯腰道谢,硬是把最后一串也塞给了他。“我姆妈以前一直在这里?卖白兰花。”顾北武递给她两串:“别?在扣子上试试。”善让从善如流,低下头闻了闻:“好香,很舒服的香味。你真是个大好人,那?个婆婆肯定很感谢你。”顾北武失笑?:“这好人也太不值钱了,两分洋钿买得到。”“她在这里?这么晚,肯定是希望全部卖掉再回去?,说不定晚饭都没吃。你买的不只是花,还是她的心情。”善让笑?道:“还有我的心情。从来没人送花给我,只有老电影里?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也很感谢你。”“我以为你会更喜欢上课笔记。”顾北武揶揄她。
善让认真地点头:“笔记,我所欲也,鲜花,亦我所欲也。二者可否兼得?”“可,我可。”顾北武忙不迭地点头,举手投降:“周书?记你的首先?到哪里?了?还是已经准备最后总结了?”善让才惊觉他们谈了这许多?,却好像什么也没谈。她认真想了想:“其?实人的每一个决定和历史一样,也都有偶然性与必然性。比如这两串白兰花,因为你姆妈,你必然会买,但如果我们刚才转上陕西路了,就不会遇到这个阿婆。”“如果偶然性不起任何作用的话,那?么世界历史就会带有非常神?秘的性质?”顾北武笑?着反问。善让笑?着点头:“这点我同意马克思。又比如我去?年参加高考,为什么会一心要考北大,是因为你以前在我家?曾经和我哥说过你本来打算报考北大,想学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但是真的能遇到你,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顾北武心里?有什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温柔地看向善让,路灯下两边的建筑模糊成了背景,只余她年轻的脸庞熠熠发光。善让扭头看了顾北武一眼:“毕竟,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很难忘怀,至少我耿耿于怀,因为在喜欢这个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就叫喜欢。我甚至可能这一生都没有机会表达出这种喜欢,没有机会让他知道。所以,过去?的半年,我太快乐了。”“善让?”顾北武猝不及防,放慢了步伐,他十分羞惭,他是配不上她,但和阶级和家?世没有关系,是因为她太美好了。而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浓烈的情感,这一瞬他无比患得患失,生怕现在的自己,未来的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顾北武”。善让回过身眨了眨眼:“至少你认真考虑过和我一起生活的可能性了,对?吗?那?么,顾北武同学,我想知道现在的对?我有没有一点好感?”顾北武沉吟了片刻:“当然很有好感,我并不是个高尚的人,但也不至于卑鄙。也许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存在着质的区别?——”善让打断了他:“那?就行。我会等,等到你靠自己创造出你想要的未来的那?天,如果你仍然觉得我和你之间是有阶级差异的,我会忘记你,离开你,因为你配不上我的喜欢。”她笑?着说:“最后,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顾北武。”善让快步向前行,嘴角不自觉地噙着笑?,是的,过去?的大半年是她二十六年来最快乐的时期,而今晚,无疑是这大半年来最快乐的时刻。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终于给了她回响。——“睡觉啦,不要再说话啦。”顾阿婆半梦半醒地抬起手挥了两下扇子,身边的两个小人儿和脚踏下的三个表哥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聒噪着。外头客堂间隐约传来顾西美和陈东来的说话声?。顾阿婆打了个哈欠高声?问:“西美呀,老四回来了没?”话音刚落,门响了。“舅舅!舅舅!舅舅回来了。”斯南和斯江掀开蚊帐呲溜下了地就往外跑,赵阿大惨叫起来:“谁踩我了!”阿二和阿三不遑多?让:“我的手!”“我的肚子!陈斯南肯定是你踩了我!”顾阿婆赶紧探身去?拉电灯绳,啪塔,灯亮了,三个外孙跟三条大蚯蚓似的在地上扭着,嗷嗷直叫。顾北武洗了脸,抱过斯江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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