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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寅赶到警局时已经是清晨六点。
几乎是一走进警局就看见了辛楠单薄的身影。她似乎很是疲惫,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毛衣针织外套,坐在人来人往的警局大厅,像一尊汉白玉石像,目光冷漠地盯着过路人步伐。
魏寅走到她跟前,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注意到来者,辛楠缓缓站起身抬眸望着他。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她攥紧手心,“只是我实在联系不上其他人了。“
“没事。”
前一夜魏寅留在公司处理事务几乎一夜没睡,接到辛楠电话时有一瞬意外。
魏寅自诩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每次自己只要勉强施舍些善意,这死倔的姑娘好像就会仰起脖子拒绝。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帮她,但不知为什么,当她带着厚重的鼻音在电话里恳请他帮忙时,他脑海里都是她微微垂头露出针织衫下消瘦的后颈,以及她脊骨在皮肤上不平整的痕迹。
人生偶尔几个瞬间,人总是会心口不一。
从警局离开后,魏寅陪着辛楠去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取行李。
令辛楠庆幸的是,魏寅没有过问为什么她还留在北京,没有过问她的家人,没有对她模棱两可的叙事中发出任何提问。
从装修的电梯间一直到狭窄的走廊以及逼仄的房间,他始终都保持沉默,甚至面对糟糕的环境没有过一瞬间神色变化,连惊讶都没有。
她飞速收拾好了行李,却没有慌忙离开,请求魏寅帮忙看守片刻行李后,一个人转身又去了走廊另一头的招待所前台。
没过一会儿,魏寅就听见刚刚还满面愁容的女生正扬着声音,用咄咄逼人的态度要求酒店将她剩下的房费全部退回。
魏寅在房外一愣,随后忍不住失笑,甚至能想象她据理力争时皱眉的样子,第一次发现她原来其实是个很强势的人。
不,或许从一开始就发觉了。
当她在茶楼将他一顿数落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虽爱假意谦卑,但却一点亏都不会白吃。
片刻后,她从前台迈步回到走廊,对上魏寅的眼神时扯出一个笑。
她接过箱子:“抱歉,见笑了。”
坦落得不太像她。
二人无言下楼,辛楠在分别前再次道谢,这次拖着行李箱却走得很决绝。
她一边搜索网页,给附近廉价酒店挨个打电话,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她还是想私下交易免去平台手续费。
忽然,手中的电话被抽走,她愕然回头,仰起脖子看逆光而立的男人行云流水地在她手机上摁下挂断键。
这是抽什么风?
“你怕我吗?”他问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潜在含义:“什么?”
“如果你不怕我,就跟我走。”
他握着手机的手悬在高处,身后是十二点的太阳,滚烫淋漓。
她微微虚起眼睛,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怕。”她说。
魏寅带她回了东城区一套居所,位居霞公府街附近,毗邻紫禁城,因限高在市区中显得分外沉寂。
整栋建筑通体发红,玻璃制成的波浪型屋檐悬在公府牌匾的下方。步入入户大堂大厅,映入眼帘的是10年时期风格的装修,鲜红的柱子在四方伫立得突兀,天花上是金色洛可可融合中式风格的贴画,大面积的水晶吊灯像大雨一粒粒浮在半空,玻璃柱反射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水影,繁踪错杂的装修展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极繁主义。
这简直就像大饭店。
辛楠想起自己大一国庆的时候和几个同专业的同学凑热闹,非要去夜骑北京,坐地铁到什刹海,一路从后海骑到天安门。
那年夜骑长安街的人也不少,站岗的警察也比往常多。或许是怕道路堵塞,警察们都一个个盯着骑行的人脚有没有落地。
她同学一边被警察催促着骑快些,一边指着长安街漫无尽头的前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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