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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氏一族的余党们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皇帝终于颁下了诏谕,除了已经处死的萧氏满门及其死忠党羽三十几人外,不再追究其余残党的罪行,只是诏谕之中提到要百官今后以此为戒,若再有结联私党、朋比为奸者,必将治其煽乱朝纲之罪,绝不姑待。这等于是明白宣告赦免了这些官员的罪行,诏谕一下,朝野上下一片欢声雷动,“天子如天之德”这样的呼声充斥着朝野的每个角落,以至于另外一道同时颁发立帝女公主为皇太女的诏谕,甚至都没有遭到任何反对的声音,开玩笑,皇帝刚刚赦免了自己,谁敢这个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就算是违反了祖制又怎么样?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算皇帝现在立一条狗当太子、太女,也没人敢跳出来反对。这些萧氏的余党人数众多,起码占了朝廷官员总数的五成以上,他们现在是唯皇帝之命是从,其他就算有一些忠直之臣也不敢自己跳出来反对皇帝的决定了,现在老皇帝将萧氏一族连根拔起,正是威权最重之时,天下人莫不称其为圣君,圣君都已经做出的决定,谁敢蹦出来唱反调,那不是赤裸裸的打皇帝的耳光吗?活的不耐烦了不成?再加上已经成为丞相的文坛领袖霍正风,一通大肆鼓吹帝女公主睿智过人,剪除萧氏一族时赞襄决策,临危受命收缴铁枭军兵权,关键时刻勤王护驾,立下不世之功。目下又是天子唯一血脉,未来继承大位的不二人选。就这样,在绝世功勋、大义之名以及众口铄金的舆情之下,帝女公主名正言顺,丝毫没有阻力的成为了皇太女。就连李患之也不得不佩服老皇帝把握时机的能力,他本以为老皇帝还要在考虑一段时间,毕竟按照祖制,如果皇帝无嗣,就要在旁支皇室之中选一名德才兼备的晚辈过继到天子膝下,立为皇太子,将来继承大位。而这种祖制,明显是这位老皇帝无法接受的,他忍辱负重四十余载,两位皇子均被害死,殚精竭虑,日夜筹划,才夺回了属于皇帝的权力,难道让他给别人做了嫁衣吗?趁着赦免萧氏余党的契机,公布立储的消息,将阻力降至最低,加上霍家父子的推波助澜,谁敢不从?这才让李患之在老皇帝决意要将这万几宸翰之任交给自己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的坐上了皇太女的宝座。可与满朝文武欢声一片不同,此刻统兵布防在西北边界一线的虞侯萧景灏,却是心中一片惶恐。他自从京城出征,统兵行军十多天,赶到西北之地就布下阵势与凉州军对峙,大小数战互有胜负。本来他是抱着只守不攻的目的,打算拖死凉州军,后来本地守将郝文玉向其进言说凉州水寨布置简陋,有机可乘,他才决定出击。还真就让他抓住一次机会,突袭对方水寨得手,使得凉州军放弃了堑江天险,后退数十里扎营固守。他趁得胜之势,再次进兵,凉州军就像是被打破了胆一般,一触即溃,半个月内,连丢数座营寨,退至边陲重镇斜城死守待援,已经是一副兵败如山倒的架势,他一边向历王报捷,一边整肃兵马,打算一举攻下斜城。可不知为何,就在几天之前,凉州军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浩浩荡荡的从斜城之内开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有多少人马,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排山倒海一般向萧景灏的大营杀来,萧景灏慌忙迎战,可就在他与凉州军激战正酣之际,战场两侧数万凉州铁骑冲杀而来,三路夹击之下,历王军兵被凉州铁骑枪挑马踏死伤无数,萧景灏向南败走,凉州军一连几天随后掩杀,萧景灏率领败兵一路都扎营不住,只得逃往堑江乘船向南岸而走,不料凉州水军又从上游顺流而下袭来,一阵火箭,将历王军战船辎重焚毁大半,军兵落水而死者不计其数。萧景灏在亲卫的冒死保护下,顶着头上乱飞的火箭,才逃上了南岸,收集残兵慌不择路向南逃去,一路逃出数十里,命人打探没有追兵,这才心中稍安,一边命人扎营造饭,一边命人清点残兵。待清点的数目报到他的面前,萧景灏不由心中一片拔凉,自己麾下十万大军,加上原先边界郝文玉所统五万兵马,共计十五万之众,如今一场惨败只余六七万人,这其中还包含了郝文玉留守沿江水寨随自己败退下来的四万兵马,自己从京城带来的嫡系部队几乎损失殆尽,没死的也是人人带伤,想到这些,萧景灏脸色铁青的一把将写满字迹的报告捏成了一团。现在他再不知道自己中了凉州的骄兵之计,那就真的是傻子了,然而事已至此悔之晚矣,由于他逃走之时慌不择路,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当他派人打探到此地名为碧涂滩之时,他心里更是没来由的一阵不安。“难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历王萧威设计在此袭杀公主,自己兵败也流落此地“还真是不祥之地!”萧景灏越想越是心里发毛,于是他赶紧就要传令拔营起寨往敏州城而去。,!可他刚刚掀开大帐的帘笼,还没等说话就见一名骑兵脸上满是泥泞,一头一脸的汗水,疯了似得闯入大营之内,那骑兵进了大营滚鞍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萧景灏的帐门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犹如破风箱般的嘶哑叫道:“大人,不好了!大王”他还没等说完就“噗通”一声翻倒在地,晕了过去。萧景灏心中顿时一阵莫名的惊慌,他赶紧走上前去将那封信函捡了起来,一边转身回帐一边命道:“将他抬下去,好生看护,等他醒了我要问话!”他进入大帐之内,急急忙忙将信函打开,目光扫过,看清里面的内容,不由如遭雷击,失神落魄。他双目毫无焦点的睁大,惊恐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鬼似得怕人,嘴唇不住的颤抖,手指不自觉的攥紧,骨节捏的发白,只见他脸色越来越加的发红,一抹不自然的涨红甚至都淹没了他粗壮的脖颈,他眼睛突然睁大,腮帮一鼓,一口血吐了出来,随着鲜血喷出,萧景灏身躯微晃,一下瘫坐在大帐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来,缓缓站起身来,一边快速的思索着,一边脸带怒容在大帐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噔噔作响。信函里向他讲述了京城之变,历王萧威被天子设计擒拿,司徒程淦倒戈,铁枭军被失踪多日的帝女公主夺取兵权,一举击溃历王及程司徒的军兵,萧氏一族被全灭,皇帝重掌大权。萧氏一族完了,但是他手中还有几万兵马,他想要复仇,他的家人已经随着全族一同被斩杀于西市,他不甘心,他此刻满心的愤恨,他恨皇帝如此狠辣阴险,恨萧氏四侯无能自大,恨程司徒阴谋背叛,甚至恨历王萧威行事不够果决,如果早点就逼迫老皇帝退位,哪里会来的这般下场,萧景灏此刻只想带着这几万兵马杀回京城,将满朝文武和老皇帝都杀个干干净净,以解心头之恨,纵然失败,他也可以领兵割据一地,不失为一方诸侯。但是他心里却也有些没底,前番大败,军资粮草毁于一旦,数万大军无粮无饷如何驱动?其实他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方寸已乱,他一心复仇,考虑的方向已经出现了非常大的偏差,京城距此地近千里路程,一路上关隘重重,就算是粮饷充足,想要凭这几万残兵进逼京城谈何容易?再者,现在萧氏一族已经成为逆犯,他手下的将领如何肯再听他的指挥与他一同叛逆,何况他带出来的官兵,家眷尽在京城,怎么可能跟着他杀回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萧景灏就算是战神在世,也绝无半点成功的可能。如果他现在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领心腹亲信逃离大军,投奔冀北,尚有一线生机,可怜他有勇无谋,将自己置于了死地尚不自知。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不远处的一间大帐内,萧景灏麾下的将领们已经从那名醒了的骑兵口中得知了萧氏一族覆灭的消息,此时一个个面面相觑,虽然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心中所想却是不约而同。“杀了萧景灏!”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萧氏一族覆灭,萧景灏作为萧氏一族唯一的漏网之鱼,谁杀了他就是大功一件,自己这些人之前跟着他出来打仗,难道现在还要跟着他这个叛逆不成?宰了萧景灏,不就是证明自己不是萧氏一党吗,这样洗白的机会如果抓不住,那就是傻子了。这些将领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抹杀意,眼神也透出冰冷之色,在郝文玉的鼓动下,这些将领们召集了自己麾下的部从,将萧景灏的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手持利刃闯入主帐之中,在萧景灏的一脸不可置信中,一顿乱刀将其砍成了一堆碎肉,割下首级命人送往京城。就在萧景灏的首级被摆放在天子大殿之中的时候,李患之已经身在距离京城数百里外的淮州西部,清晨他乘坐的马车,在通往前方一处名为暮里的小镇的土路上,慢慢腾腾的行进着。远处的青山在雨后显得一片朦胧,雾气盘绕在山巅之上,半山之下大片的树木被雨水冲刷的青翠欲滴,天空中阴霾尚未完全散去,太阳透过青灰色的云层投射出一片淡金色的亮光,在刚刚下过雨的道路上满是泥泞,路两侧的密林和田间飞起一群群鸟儿,带动着雨水散落的响声,一股乡间野草的芳香不时袭来,让马车之内的李患之精神为之一振。“公主殿下,这次出京巡游怎么也不带护卫,你可是万金之体,如果有一点闪失,如何是好?”萧妙贞清脆的声音响起,对着李患之有些略带埋怨的说道。“妙贞,注意你的称呼,现在已经是皇太女殿下了!”唐英婉在一旁脸色严肃的对侍女妙贞说道,她语气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李患之开口说道:“太女殿下,虽然妙贞说话唐突了些,但却也在理,殿下现在可是国之储君,白龙鱼服,易受制于渔夫禽鸟,殿下还须谨慎,我看不如通知附近牧守调兵护卫,方才可保周全。”,!唐英婉和萧妙贞在李患之帮助老皇帝成功除去历王之后,便派人从襄城接回了宫内,由于和亲之路上与公主生死相伴,被老皇帝封为掌事女官,刘小玥为护公主而死,追封为忠节夫人,赐其家人五品冠带、赏金万两、年米五千石,令乡里立祠四时祭之。这次李患之微服出行,又将英婉和妙贞两个侍女带上,也是有他的心思的,妙贞聪明伶俐,体贴入微,有时还有点小诙谐;英婉年纪稍长,逐渐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可托大事。最主要是两女对自己忠心无比,只要稍加培养,以后必然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李患之深知人才的重要性,一个团体、一个组织甚至是一个国家,没有人才的累积和资金的累积,那就别想成事。身边没有人辅助自己,就算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会累得头晕眼花、举步维艰、天不予寿,就算你牛到能摆七星灯阵续命,也只有被反骨仔一脚踩灭的份。再者两名侍女随其出生入死,虽然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两个侍女也都是美人坯子,一个个肤白貌美,身材婀娜,一路上看着两个小美女,十分养眼,说说笑笑还真的十分惬意。“放心,我们只是随便走走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李患之一边随意说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之前自己向老皇帝提起要出来巡游时,老皇帝那副不情不愿一脸铁青的脸色,当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李患之这次突然提出外出巡游,也是有他的考虑的,他帮助老皇帝除去历王,其中惊险不言而喻,之后又被老皇帝抓着批了好几天的贺表奏报,如今是身心俱疲,他固然也想躲出来放松一下。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却并非如此,老皇帝现在已经重掌朝政,内政方面李患之并不担心,以老皇帝的老谋深算,这些政务上的事情是绝对难不住他的。但是要想完成统一大业,甚至是建立一个足以制霸一时的强大王朝,没有军事上的强力支撑是绝对不行的,李患之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人比自己更能完成这个提升军事实力的任务。他最近也一直在收集关于这个世界军事方面的信息,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在天明帝国所知晓的范围内,还没有所谓“火器”这种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装备。他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他相信以天明帝国的地大物博,绝对拥有可以开采的,用于制造火药的矿产,硝石、硫磺就是他的首要目标,李患之知道硝石在某些含氮的土壤地区,在秋高气爽的季节由于化学反应,地面会出现一种地霜,把这种地霜收集起来,用水过滤之后熬煮晒干,就可以得到硝石结晶,但是这样效率太低,产量也是低的可怜,想大量用于军事,必须要找到硝石的矿山才行。至于硫磺,只要有火山,那附近就大概率可以找到硫磺,而火药的最后一种主要原料木炭,那就比较好办了,天明帝国虽然地处在中土大陆,气候宜人,冬季不仅短暂而且并不是特别寒冷,但是依然有许多制造木炭的作坊,这倒是非常容易找到的东西。带着这样的目的,李患之同两个侍女一路沿京畿东路寻找,来到了淮州西路,查访了几天,有人说似乎这个叫做暮里的小镇有人曾经见过这种东西,于是李患之马不停蹄的带着两个侍女冒雨前来,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小镇牌坊,李患之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一梦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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