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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州城内,路边的茶摊旁围了几个汉子。
魏迟用布巾挡着脸,正叉着腰吩咐着眼前的众人。
“把你们的气势都给爷撑起来,有钱就是大爷,进去就只管要粮付钱,”他往旁瞥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道:“可别被其他人看出来你们是大都护府的府兵。”
众人相互一看,呐呐地说了声是,高大的身躯可怜勾着往四处散去。
魏迟叹气一声,想他之前随大都护出府,哪次不是纵马驰骋威风凛凛的,如今却不得不乔装打扮,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他看向旁边正大大方方坐着饮茶的燕琅,不由凑过去耳语:“都护你低调些,好歹把脸藏藏。”
燕琅闻言斜了他一眼,不理会。
他本就不怕暴乱之事,只是被魏迟劝说得觉得甚是麻烦,想着能少招惹些就招惹些。
他单手执杯晃了晃才问道:“如今银两可还足?”
魏迟抹了把脸,又揭了揭脸上围的布巾,“不足也得足,如今这情况还不知冬天怎么过呢?”
他的目光沉沉,北地冬日来得早,时节也较长,寒雪再一降,只怕又是受灾千里。
魏迟想了想,又暗嘲一声:“我想那么多作甚,眼下过了才是要紧事。”
为彻底做实北地高价购粮的传言,签发政令仅仅只是第一步,之后还得让那些粮商看到真的有人去收购才行。
燕琅所发政令内将粮价定为一斗一百八十钱,他们如何会让北地本就贫苦的百姓去高价收购,所以这一部分粮价上涨所带来的风险必然只能由大都护府来承受。
魏迟算了算账,觉得大抵冬日一来,他就得和他的大都护一起去喝西北风。
魏迟还在为难着,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几声叫骂,他往后一瞥,才见是两个一同喝茶的人。
“我呸,什么庇护北地的大都护,我看就是个狗官,如今和那些商人们勾搭在一起为自己牟取暴利,丝毫不管我们平民百姓的死活。”其中个高的骂道。
“我看未必如此,前几日大都护不还当街斩了那抬价商人的头?想必是有什么苦衷。”矮个的叹息一声,为燕琅辩解。
魏迟淡淡听着,自庭州粮价暴涨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内此等话语只多不少。
“什么苦衷,那被斩的是曹大老板,他一死,其下商铺不就都归那个狗官了吗?你们是都被他骗了。”那人冷笑连连。
魏迟手中攥紧,顿时脸色怒然,他已然有些忍不住想起身制止,却被旁边的燕琅按下。
燕琅冷淡一瞥道:“无妨。”
在他做下决定那日,他便知这些话语是无可避免的,世人永远只会相信眼前之所见。
“既是如此,那真是负了燕家的忠义之名,他真是愧为燕氏子弟。”
“一个长于长安的公子哥,哪能和真正的燕氏子弟相提并论,只有燕大将军与燕小将军才是北地当之无愧的英雄。”
此话一出,魏迟挣了燕琅的力,勃然起身,往后砸了杯子,粗着嗓子道:“老子只在这喝会茶,就只听你们一直在那吵,不想死的话,就快给老子滚。”
那两人骤然一惊,见魏迟凶神恶煞之样,慌忙离去。
魏迟见两个走了,心头那个郁气却没散。
他看向燕琅,此时燕琅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心中却暗道遭了。
正巧此时前去购粮的近卫们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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