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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长发披散,端着盆水走向他。
就是那刹那间,施向明脑子一个激灵,酒意瞬间褪去大半,只直勾勾地看向来人。
方才冷冰冰的屋子,好似随着王念进来瞬间暖和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同样一张桌子会让人觉得如此不同。
因为这是家,家里有了另一个人。
台灯照亮的不再是一个人,现在是一双,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影子在屋里走动。
一想到这,施向明不由轻笑出了声。
不同于面对领导时的微笑,更不是面对父母的苦笑,唇角高高翘起,露出两排整齐牙齿来。
在王念看来,施向明现在就是喝醉了只晓得傻笑的醉鬼:“洗把脸。”从水盆里扭干帕子弯腰递了过去。
“高兴呢。”施向明懒懒地回道,说着忽然抬起手一把拉过王念的胳膊:“先坐会儿,站一天了没累吗!”
王念身体轻轻摇晃了下,还是顺着力道坐了下去。
“你看!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你看咱们家还可以吧?可是我一样一样归整的。”王念笑,对劳动成果相当满意:“过两天把院子开出来种点菜。”
“很好看。”施向明的声音越来越近,王念只感觉到右肩一重,鼻尖便多了丝酒气“以后会更好看。”
“两孩子是什么时候的火车?”
小卧室里就一个两门衣柜,透过敞开的门还能看到屋里空空荡荡。
提到孩子,脑子里最后一丝酒意顷刻间也跟着烟消云散。
施向明坐直身体,捏了捏眉心: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王念手背:“我想请几天假去接俩孩子……”
提到孩子,就不得提起让人叹气的父母。
施书文才六岁,施宛三岁,兄妹俩加起来都恐怕还认不全一本书的字。
可就是这样,施母却放心让两孩子自己坐火车前往千里之外的文西乡。
安怀市到新定市要坐一天一夜的回车,到了省城又要转乘十二小时火车到文西乡,最后还要坐三个小时公共汽车才能到长生坡。
对没出过远门的大人都够呛,他们却想让孩子们自己出发。
先前已经说好由施向明母亲送孩子来的决定不知为什么突然又临时变卦。
眼下要么是施向明自己去接,要么……只能等过年回家探亲才有机会。
“厂子里会同意吗?”王念只担心这个。
“同意是同意,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要扣除今年的年终奖励。”
话一说到这,施向明忽然站起来,两步走到书桌,伸手一下子拉开了抽屉。
腿确实长啊……
王念走过去少说得四五步,人家两步就过去了。
又是两步走来,坐回王念身边。
“以后我们家就交给你管了。”
厚厚一叠牛皮纸袋被塞到王念手心里,每个袋子大小一样,上面都写着工资袋三个字。
随便数了数,工资袋足有三十个。
也就是说……施向明调到431厂两年半的工资都在王念手里。
“我每个月会往家里寄三十元钱,当成孩子们生活费。”施向明回想了一遍后又补充:“其余的都应该在这了。”
王念点点头,把那些没拆或是还塞了东西的工资袋全部打开。
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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