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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痛苦。在分手的第二十天,我的状况印证了室友曾经的感慨。晨起上称时,我发现我的体重锐减十二斤,两腮都开始洼陷。因为每至深夜都无法自制地掉泪,我的眼皮再没消过肿,我看起来无精打采,也确实无精打采,能量值见底,活着的意义不再鲜明。刚搬来这座窄火柴盒一般的出租屋,我还会定期从路边摊买不同种类的鲜切花束装点它,然后拍照发给许树洲,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偶然路过曾经逛过的商场,约会的餐厅,都会像棒棍迎头劈下,沉痛的一声闷雷后,阴雨绵长。
失眠指数日益加重,睡不着的时候,我反复搜索各种复合指南,看无数个“男人总是会回头”的帖子自我打气,又在不同断联理论下面找寻正向反馈的案例,哦对了,还有我琢磨两天才勉强明白的“显化”。这些内容的评论区往往掺杂着狗皮膏药似的“下情降”、“和合法事”之类的玄学广告。有一天,我入魔般添加了一位声称能做和好仪式的“女巫”的微信。
对面女孩像模像样地介绍项目规则,最后说:一支蜡烛800。
我查了查微信钱包的余额,感到一切都非常可笑,可笑到能被自己逗哭。
我若无其事地回复她:算了,比我的命还贵。
过了会,我问:保证和好吗?
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翌日下午便请假去了趟省人医,没成想心理科的号早已挂满。我问能不能加号,前台护士说:“黄主任今天的号都没了,要提前好几天预约的,你预约了嘛”,我答“没有”,护士说,“没有今天就看不到。”
我压根没考虑到这茬,连请假都是绝望到超荷的突发之举。我咬住下唇,挤出个“好,没事。”
我退而求其次去到一楼大厅的便民门诊,坐下时,年迈的医生问我:“你怎么了啊。”
我泪水唰得涌出来,把他吓一跳,“诶诶诶?怎么哭了啊。”
我哽咽着说:“我老是睡不着。”
“失眠啊……”他抽张纸巾给我,宽慰道:“失眠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很多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工作压力大,失眠来这边开药呢。我给你开盒药,你先回去吃一礼拜看看呢,每天半颗,睡前半小时吃,要是半颗没用你就吃一颗。”
最后他说:“调整调整就会好的。”
我说:“好。”
没事的,会好的。丁敏一,你会好的。
可是好难啊。
难到我很多次怀疑,我的人生有过这样的至暗时刻吗?我的抗挫能力真这么差?在没认识许树洲之前,我一个人不也过得不错吗?离开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许树洲呢,为什么他可以高高挂起,那么轻松和无所谓。这个脆弱的,总是轻易陷入悲伤的自己,真让我蒙羞。
恨意从伤痛的土壤里滋生而出。
我觉得我被许树洲害惨了。拜他所赐,我才要忍受这些不堪其扰,又如影随形的负面情绪。我就不该认识许树洲,不该喜欢他。
他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
把我一个人遗弃在雪地里。
我恨他。
但倘若他回来,我肯定会笑话他,然后抱着他痛哭。
可笑的复合蜡烛仪式后,我傻傻苦等一周,每天点进许树洲微信一亿次,确认他是否更新动态,是否更换头像与壁纸,汇报给那个女孩。
女孩说:你别这么焦虑。他还没换情头和壁纸,说明他心里还有你,只是需要时间消化对你的负面情绪,你再等一等。
中间那句话让我鼻酸,我假装安心地回:好。
又一个礼拜,许树洲杳无音信。
我毫不意外,也没有任何钱白花的愤慨。
从开始我就清楚,这不是仪式,是骗局;
而我只是需要一点希望。
依靠这零星的期待和床头的右佐匹克隆片,我短暂平静下来。
—
珍贵的平静终结在分手满一个月那天,我照常偷窥许树洲的所有社交软件,朋友圈,抖音关注和粉丝的数量,网易云歌单,小红书收藏,连咸鱼页面我都不会放过。这一习惯已丝滑到像我每天来到公司后都要点一杯冰美式。第一站是微信,但今日,路线戛止在这里,我发现他换了头像和朋友圈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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