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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想转眼间,那盛着慢慢一盅鲜美鸡汤的炖盅连带食盒就被狠狠地砸向了地面,滚烫的汤水溅到了他的脸上,呼吸间就冒出了透明的大水泡,疼得他发抖,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敢叫出来,只好死死咬住口腔里的嫩肉。
皇帝的声音疲惫而阴沉:“清掉去!”
“奴婢遵命!”张胜全飞快地应下了。
等皇帝离开了此间宫殿,确定听不见这里一丝一毫的动静时,张胜全爬起来抖了抖衣裳,见着前胸绣花处被染出一大片深色,心疼地叫了出来。他那缺心眼的小徒弟颤巍巍地跟着也起来了,小声叫道:“师父……”
张胜全一时怒火中烧,狠踢了他好几脚,一点也没有留力:“顺儿啊顺儿,我怎么会选了你这么个缺心少肺眼皮子浅的东西做徒弟。你他娘的进门前不晓得先看看吗?这儿是什么地方?崇政殿!崇政殿岂是你胡来的地方!你这个死脑瓜骨,别以为贵妃一碗甜羹就把你给买通了,今日你拿她点小恩小惠,他日她要你偿命啊!”
“你你你,你简直要气死我啊!今天这一遭,丢人!真丢人!你师父我的脸都丢到北境去了!”张胜全恨铁不成钢。
张顺儿傻乎乎的张开嘴:“那师父,徒儿应该怎么办啊?”
张胜全冷笑:“滚去浣衣局!”
月斜楼上五更钟4
崇政殿里这一场闹剧,华滟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请过安后她就回到了月明宫,正好太子妃派了心腹嬷嬷过来和她商量路上的用度。
老嬷嬷连发髻都用头油抹过,用梳篦抿得一丝不苟。她板正一张脸,拖着长长的声调站在华滟跟前念着那张冗长的单子。
华滟坐在屏风后面,想着嬷嬷也看不到,便横躺在了圈椅上,一双长腿挂在扶手上,老嬷嬷说一句,她就应一声,还时不时摸一把路过女使垂下的发稍。
女使们掩面而笑,有几个甚至被华滟的动作弄得脸颊通红。
老嬷嬷不知情,一板一眼地读着。
华滟听着,原本正捉了凌雪腰上系着的绿绦子拿在手中把玩,忽然出声道:“停。”
老嬷嬷问:“公主可有吩咐?”
华滟道:“你把刚刚那一段再念一次。”
老嬷嬷便重读了一遍。
华滟蹙眉:“把驷架马车改成普通的青帷油车,把柔蕙郡君挪出去。”
老嬷嬷应是,只是多嘴问了一句:“太子妃念着柔蕙郡君同公主交好,生怕公主路上觉着闷,才想叫郡君与公主同架。不知公主?”
华滟截住她的话头,面无表情:“人多,我觉着热。”
老嬷嬷讪讪的闭了嘴。
“车里再多添一盆冰。”华滟突然道,“还有,把柔蕙的车架和嫔妃们安排在一起。”
老嬷嬷不知她用意为何,但念及这位公主在宫里头的名声,都一一应下了。
后面再便是诸如服侍人手安排之类的事务,华滟听过一遍觉得尚可,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就点了点头,濯冰会意地上前送客。
老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张胜全就带着他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到访了。
他身后浩浩荡荡一群宫人,手上全捧着各色锦缎。
张胜全笑呵呵地凑上来行礼:“奴婢问三殿下安。三殿下呀,皇上心里可是时时惦念着您呐,这不,就吩咐奴婢送今年新进的贡缎了。三殿下您瞅瞅,可有哪匹爱的?”
华滟打内室里出来,亦客气地笑道:“辛苦张伴伴了。”
张胜全刚从皇帝身边出来,得了永安公主好脸,一时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辛苦不辛苦,为皇上和三殿下半事,哪能称得上辛苦,奴婢心里头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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