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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放下了手,略眯了眼,意味深长,“还是你殷梁觉得,自己可以代表太子殿下,赶走太子殿下请来的客人?”
众人这才意识到殷梁话里的僭越,先不论谢不为的品行与出身,但既然是太子请来的客人,哪里轮得到他殷梁指手画脚地驱赶?
这不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面吗!
再有便是,殷梁如此当众挑衅谢不为,等于是当众打谢氏的脸,若是被一向护着谢不为的谢太傅与谢中丞知晓了,究竟是先管束谢不为,还是先给殷氏教训,也是显而易见的。
众人彻底噤声,更有人默默躲去了人群之后,生怕谢不为会睚眦必报地记住他们。
殷梁自然也想通了他方才一时痛快的后果,面色愈发黑沉,但事已至此,也许是他并不想在谢不为与众人面前露怯,也或许是他另有倚仗,竟并未就此罢休,反而上前一步,指头都快要戳到谢不为的脸上。
“巧舌如簧,还如此身娇体弱,倒是和女子一般,真是令人恶心!”
谢不为听到殷梁竟将“女子”当成贬义,目光一凛,收回了拦着阿北的手,示意阿北给他一个教训。
但就在这时,人群之后传来一道清脆如铃的女声,“好你个殷梁,我看你是活腻了,我们女子在你口中竟如此不堪?!”
接着便是侍女扬声开道,“永嘉公主到临——”
众人连忙退避,躬身垂首。
谢不为的视线越过殷梁,寻声而望,见一身着大胆新奇的裲裆衫的少女,其左手收在腹前,衣袖下垂,露出了雪臂上的数个金钏,光彩熠熠,而轻柔衫子随着行风拂扬,映衬出她绰约的风姿,却也显出独属于少女的灵动。
而加在衫子之上的裲裆衣,则是借用戎装的设计,在少女楚楚妩媚的姿态之上,平添了几分英气。
而这,便是今上与孝穆袁皇后的独女,永嘉公主萧神爱。
国朝皆知,若说如今魏朝之中,究竟哪个女子身份最为尊贵,便是这永嘉公主。
抛开其母出自顶级士族汝南袁氏不谈,仅说其封永嘉二字,便可得见其尊荣。
魏朝皇女并非都会加封为公主,只有在出降或是新帝继位推恩进秩时,才会加封,再择一郡为其封地。
而这位永嘉公主萧神爱,从出生那一刻,便加封公主,其封地永嘉也大有意义,不仅是南渡之后魏朝暂驻之地,更是如今魏朝人口最为殷实、经济最为发达的会稽、临海、东阳、永嘉、新安五郡之一。
另论其名,萧神爱,神爱神爱,是为盼神君偏爱,今上以及孝穆袁皇后对永嘉公主的切切宠爱,也可得此而见。
萧神爱倒不曾注意谢不为的视线,只因她正气势冲冲,直奔殷梁而来。
站定之后,柳眉一扬,冷斥道:“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殷梁面露呆愣,他像是没想到永嘉公主也会驾临上巳游猎,还正巧听到了他的言论。
但在无人注意的到的眸中,遗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深意。
若是旁人,无论真心与否,当着萧神爱的面,自然是要赔礼道歉的。
可也不知这殷梁是呆愣过头,还是真心无法掩饰,即使萧神爱贵为永嘉公主,也不想在其面前低头,竟当真将贬低女子的言论再说了一遍。
萧神爱听后连连冷笑,“跪下,拜我!”
殷梁下意识反驳,“我凭什么拜你?”
魏朝日常皆是跪坐之姿,故跪礼其实并不特别,只这拜礼,是要将脖颈连同整个后背都露于人前,以示彻底臣服,便被视为最重的大礼,非天、地、君、亲、师不拜。
萧神爱示意身旁侍卫将殷梁压下,但殷梁仍不肯拜下,萧神爱便直接抬脚踩在了殷梁的肩上,重重一压,压得殷梁不得不两手撑地而拜。
“凭我永嘉公主是君,而你,不过是最低等的民!”
殷梁即使被侍卫与萧神爱压得挣脱不得,但仍梗着脖子叫嚷,“我父亲可是侍中,殿下如此仗势欺人,不怕今上知晓吗?”
许是他父亲的官职又给了他底气,他越嚷越嚣张,就连对萧神爱的尊称也丢掉,“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也只能凭借公主身份强压我了!”
萧神爱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男子也不会比女子强到哪里,不拿公主身份,我也能处处压你一头!”
殷梁愈发肆无忌惮,“女子只知狂言!那你不如和我比试比试!”
萧神爱收回了脚,又命侍卫放了殷梁,“行啊,比什么,我都奉陪!”
殷梁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小如芝麻的眼睛一转,“比骑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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