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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娘死了,沈章亲耳听到这个消息。
第二天,沈章特意搜罗了同伍侍卫的脏衣服,一起送到了浣衣房。他很小心,没有主动开口问葵娘的消息,只是格外留心仆役们的交谈。
浣衣房的活计很辛苦,只有犯了大错的奴仆才会被罚来这里,这也意味着,浣衣房的仆役大都很沉默。
沈章本以为自己要多跑几次、多转一会儿,才能得到些消息。但是他发现,今天的仆役们变得格外健谈,他们纷纷议论着,说起那个刚刚被处死的葵娘。
沈章心中一凛,假装不经意地问:“那是谁?犯了什么事?”
仆役们看了眼他身上的皮甲,不敢不答,“是个犯了错的侍女,被罚到这里不久。”
“罚都罚过了,怎么又死了?”
仆役们指着地砖缝隙里残留的红色,纷纷摇头:“司空特意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杖杀的,谁敢问为什么?”他们摇着头,心中却爬过一阵麻木的难过。
沈章假装毫不在意,匆匆离开了浣衣房。
昨日夜间葵娘没来赴约,沈章便知道事情不妙,但他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曹贼为什么突然想起葵娘,还这么干脆地杀掉她?
这些年河北连年征战,加之瘟疫、饥荒,人口骤减。曹贼为了增加人口,不仅下令额外征收大龄在室女的罚金,更清查了不少隐户,就连论罪当死的女囚都会配给单身汉。为着这个缘故,司空府上各位夫人身边的婢女都不多,从前段氏不得宠时,身边只有葵娘一个,即便如今得宠了,也不过是两个婢女。
像葵娘这样正当育龄的女子,曹贼绝不会随意杀掉,除非——他是为了灭口。
曹贼需要掩盖什么消息?他要向谁掩盖?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要为段氏出气?
沈章感到了一种无路可走的窘迫。
他试图捋顺这一切,却发现这一切都由不得他来选择。无论曹操的目的是什么,他如今只剩下了相信段氏这一条路。
当务之急,是让段氏拿到曹操意图加害孔融的证据。或者更好,拿到关中或是豫州的布防图。
他一定要在曹贼出征前杀了他,即便不成,也要在曹操的大本营放一把火,至于这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他不在乎。
沈章久在河北,知道三郡乌丸不是好相与的对手,从前袁公在时,也不得不小心和他们结交,甚至不惜嫁族女给乌丸人。
曹操纵然兵多将广,拿下乌丸也非一时之功,如果此时背后起火,他必然会自顾不暇,实力大减。
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联系上段氏。
——
葵娘被处死的消息,段晞也很快就知道了。
甚至她比沈章更早知道,因为这个消息是曹操亲口告诉他的。
“三娘毕竟年幼,当初的处罚还是太过仁慈了。”曹司空点评道,“今日我为你杀之,欢喜否?”
当时,段晞正在为曹老板磨墨,闻言吓得手中的墨条都掉了下来。
曹老板不悦地说:“怎么?难道你不开心吗?”
段晞本该立刻离席请罪,但她想了想,立刻上前几步,抱着曹老板的胳膊就晃了起来。
“多谢司空!”她笑中带泪,感动无比地说:“妾自然感念您的疼宠爱护。可是,虽说她曾经欺辱妾,但这些妾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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