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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只手握过冰冷的剑,执过坚硬的铁枪,砍下过硬骨头的敌人,拍过征杀后袍泽染血疲累的肩。这是头一回,落在冰凉柔滑的女子手上,心生眷恋不肯放开。
面无表情之下是翻滚的心绪,他蓦然洞察了那些断续梦境下深藏着的心思。
二十年来的心无波澜,终究是被她漾出涟漪。
“回营吧。”他拨转马头,瞧见远处立着的一排箭靶时,却又问阿殷,“会射箭吗?”
“会一点。”阿殷如实回答——陶靖纵然弓马娴熟,教她自幼习武,也指点过射箭的技巧,然而临阳郡主府毕竟是文秀雅致之地,往常没地方练习,箭术便没什么进步。况她手上力气毕竟有限,拉不开劲弓便少些趣味,往常碰得少了,箭法自然平平。
定王颔首,带她在射箭处停下,取了箭支走向靶场。
阿殷回到住处的时候,满面笑容。
陶靖刚好经过门口,瞧她对着一支羽箭傻笑,忍不住踱步进来,“碰见了什么高兴事?”
“定王殿下教我射箭。”阿殷冲陶靖得意的笑了笑,“女儿发现,我虽没有力气拉开大弓,射箭的准头却还不赖。殿下说我腕力不错,回头若用袖箭,会有用许多。”
“袖箭是适合你。平常背着大弓来往过于显眼,带些小巧的袖箭,还能防身。”陶靖在桌边坐下,接过阿殷斟来的茶,含笑望向女儿,“怎么殿下突然想起教你射箭?”
阿殷双眸弯弯,“大概觉得孺子可教,有意培养!”
陶靖笑着示意她坐下,旋即正色道:“这趟去北庭,随行的人马折半,护卫的职责更重。你毕竟经验不足,万事该当格外小心。”
阿殷笑着应下,又道:“父亲回京后,也别忘了大事。”
“忘不掉。”陶靖拍这她的肩,到底还是担忧女儿,又叮嘱了许多。
待得晌午饭后,陶靖恭送定王离开。几回往来,两人各自心上,陶靖因怕阿殷途中冒失出错,便先跟定王客气,说她毕竟年纪阅历有限,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定王多担待云云。
定王自然答应,走至营门口时,却道:“陶殷已是及笄之年,不知陶将军可曾为她安排亲事?”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陶靖愣了一瞬,才道:“尚未安排。”
定王闻言颔首,道一声“将军留步”便带了阿殷拍马离去,剩下陶靖站在营门口,满腹狐疑——当王爷的,还需要关心身边侍卫的终身大事?
凤翔城里夜色渐浓,如意百无聊赖的在廊下,看着院里昏黄的灯光。
今儿后晌天气转寒,冷风刮来堆积的层云,傍晚时候冻得人手脚冰凉,到此时,便有雪渣子簌簌的往地上落。她寻了冬衣出来裹在身上,耳朵竖起来,静候外头的动静。
巷子里有得得啼声传来,不一会儿院门口便有马嘶响起。
如意立时窜起身来奔向门口,便见阿殷翻身下马搓着手,身上裹了件陌生的银红披风。
门房的刘伯牵了马去安置,如意手中捧着厚暖的斗篷,也顾不上问那披风是哪来的了,只迎过去给阿殷披上,“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晚没消息,还当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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