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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里的火烧的很旺,不时传来火星炸开的噼啪声。她坐在火前,手中的木枝时不时将火堆捅开一些,好让火烧的更旺。天气回暖之后,捡拾柴火都要比以前容易了不少,她不远处就是一堆木柴。火的暖意融在面上,烘的人竟然有几分的热,贺霖低下头,将双手反过来。她的手心指腹等处都是一层老茧,不复以前的细腻白嫩,贺霖深吸一口气,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酸胀。脸埋进双手里,泪水无声的指缝淌出。过了一会,她吸了下鼻子,起身来舀了一瓢水将脸洗干净。不管心里怎么难过,能活下去那还是要活下去。至少她过得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早上用的朝食是鱼汤,次奴闻到香味欢呼一声,被崔氏一瞥,顿时赶紧收起了自己满脸欢脱的笑。毕竟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贺家不管祖上是如何的显赫,现在就不过是个平常的鲜卑人家。崔氏为世家女,但是这头教儿子,那头儿子跑出去和其他的小孩子一闹,回家里又成原样子。“姊姊,明日还会有肉吃吗?”崔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次奴憋到将朝食用完,才来和姊姊说话。次奴说到肉,一双眼睛都在放光。“那也得看能不能摸到鱼。”贺霖说道。“那我也帮姊姊和阿兄摸鱼!”次奴嚷道。次奴渐渐到了跟着父兄后面走的年纪了,家里没有亲阿兄,他就把李桓这个从兄当做阿兄。“你不要去,你去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贺霖伸手在弟弟头上敲了一记。这时,外头传来了李桓的声音,“娜古,好了么?该走了。”次奴听见李桓的声音,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门外面去。贺霖将东西收拾好,篓子背在肩上走出去。李桓正蹲着陪着次奴玩,他随意扯过路旁的几株野草,手指灵活上下翻动,编织出来一只草绿色的小蚱蜢。次奴伸手去捏住草蚱蜢背上多出的那一段草梗。他一动,小蚱蜢也跟着上下跳动。“好了,阿兄和阿姊出去了,次奴可以和佛狸玩。”李桓伸手摸了摸次奴的头顶。两人走在路上,贺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李桓也没有开口说话。贺霖想起他前不久才杀了一个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动手杀人,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在这年头,什么都有可能。十二年了,在怀朔镇见着鲜卑人高车人匈奴人和茹茹的厮杀,迁出怀朔到了并州,她也该明白了。“我不知道以前你还会织蚂蚱。”贺霖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那个啊,是以前还在怀朔镇上的时候,闲着无聊便和人学的,原本想编一个给你,但你一向对这些不喜欢。”李桓笑道。贺霖顿时一阵卡壳,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特意表现出小孩子的特点来,崔氏从来不是一个会宠爱孩子的母亲,而贺内干也常常有事在外。一来二去,她也不强迫自己去装出一个孩子样子。“不过现在正好,次奴和佛狸他们也喜欢,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李桓抬头来,今日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满眼的翠色,路旁一株不知名的紫色花朵。“等一下。”贺霖看着他突然停了脚步,然后走到路边在一堆花草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等到抬起身走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秀气的紫花。“别动。”他嘴角扬起,说着手就伸到她发鬓旁边。贺霖愣住,她眼里看着李桓嘴角浮现出的笑容,那抹笑不像是少年突然心血来潮戏弄同伴。“好了。”李桓将方才采摘的紫花戴在她发鬓上,他离的远了些,仔细的看了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很配你。”贺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去摸发鬓,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戴花,“会不会看起啦很奇怪?”说着就要把挂在发丝上的花拿出来。结果被李桓伸手抓住手腕,他带着些许强硬的味道让她的手指从发丝上移开。他原本抓住她的手腕,后来改为握住她的手。眼下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走在山路野径间,自然一股扑面花香,沁入心脾。贺霖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太对劲,以前李桓牵着她的手,她也笑笑过去了,但是他都十二岁了,十二岁的男孩子虽然在她看来还未曾长大,但是十二岁正是青春期的入口,模模糊糊的对于□□认知也有了萌芽。再这么下去,也不妥当了。“阿惠儿……”她才出口,结果李桓转过头去,不看她了。“今日应该能挖到不少荠菜吧?”他自顾自的说道,面上还带着笑容。不过手还是在握着她的手,半点也看不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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