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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骨刺从胸膛穿出,伴随着宗师强有力的心脏泵出的大片飞血。
纵然双方能够爆发出的伤害不分伯仲,但仙狩强韧的身躯却非人类能够轻易比肩,一爪之下,荆梓望已然双目圆睁地倒地。
宗师强悍的生命力仍在发挥作用,荆梓望满脸鲜血地大口喘息,抬起手,玄气听话地环绕过来。
他仍想努力再凝聚出一击,但穷奇伸爪按住他的肩膀,俯下身,一口咬掉了他的头颅。
裴液立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身体僵冷如尸。
上次的绝境之胜确实令他找回了那个“鹤骨竹志”的自己,他信心满满,剑心明亮,绝不折腰,从不畏难。
因此虽然这次的敌人要比上次强大百倍,他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因为抛弃他人逃生,本是他在那个雨夜里已经拒绝了的做法。
但在真实的世界中,没有人可以一直胜利。
惨败也许就在下一次。
而这一次,他即便把后面几剑一股脑全学会,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我们之间缺少信任。”
黑螭忽然道。
信任……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对这只莫名入梦的黑螭抱有怀疑。到了定契之时,他依然在怀疑它的目的。
虽然两天的相处让两者的关系稍微贴近了些,但这时间显然还是太短了。
短得完全不足以磨平两者之间的隔阂,更不用说仙狩与契者该有的彻底信任、生死相托。
因此当黑螭已经明确地告诉他“荆梓望必死无疑,你们毫无胜机”之后,他还是自大地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用自己粗陋的眼光、贫瘠的见识去分析战局、寻找机会。
然而事实证明,机会确实从来不曾存在过。
“无可奈何,并不怪你。”黑螭最后轻叹一声,彻底沉寂下去,似乎已准备平静迎接失败。
裴液面无血色,一言不发。
面前的穷奇完全无视了他,低头细啖宗师之躯。
明明遭受了那样的重击,抛洒了那么多的鲜血,它的身上却完全看不到刚刚一战留下的伤势。
伤害一定是有的,只不过被完全的隐藏了。
就像那先修复骨头和筋的怪物一样,这只穷奇有着更高层次的类似能力。
若人被砍了一条手臂,或许不致命,但就几乎不能再搏斗了。对于人而言,伤势会同时削弱生命力和战斗力。
但这只穷奇却不是,伤势似乎只会损耗它的生命,即便下一刻它就会死,这一刻它仍能以最巅峰的姿态与你战斗。
可惜这份发现也没什么用处了。
裴液不愿再像待宰羔羊一样在一旁看着荆梓望被细细品尝,他握上剑柄,抽剑,面无表情地杀向这只巨大的妖兽。
穷奇头不抬嘴不停,只随意荡起锋锐的尾钩。
裴液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咽喉已被尖锐的冰寒逼得下意识窒息。
但这冰寒却并未刺入。
裴液抬起头,穷奇也转过鬼威赫然的巨颅,用一双金光湛然的眸子盯视着他。
那眼眸中闪过混乱,穷奇烦躁地晃了晃脑袋,仿佛被某种意志干扰了行凶。
最终应该是这意志占了上风,它转回头,将最后半副躯体一口吞入腹中慢慢消化,尾巴卷起裴液,展开了一双大翼。
此时日落月升,风起,一个巨大的兽影划过夜空,尾巴卷着一个人形飞入了幽茫的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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