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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怀憧憬地畅想片刻后,急忙回过神来兴冲冲劝道,
“陛下,臣当日居于稷下学宫之时,曾听恩师一位游历诸国四海之友人提及:若由代郡出发,一路往西而行二千余里,便可遇见一座夷狄奉为龙神化身之圣山,名曰狼居胥山”
“臣以为,待我大秦来日踏马漠北,一洗中原百年血耻,陛下又何必如齐儒所言,前往泰山封禅?无论我大秦关中秦岭,或是山东六地之嵩岳泰山,皆有些司空寻常,实难匹配陛下之无上功绩”
“届时,陛下若能前往狼居胥圣山,以青牛白马祭天祀地,以大秦之君的身份封禅于此,宣告此地从此归属中原,以昭示我秦军征服夷狄之举,实乃前无古人之巍巍壮举哉!”
啊,这场面真是想想就令人壮怀激樾,他兴奋得话音都在微微打颤,蒙毅眼中亦霎时射出期待的光芒。
嬴政眸中飞快划过一抹熠熠亮光,却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无论是泰山还是狼居胥,朕又何时应过封禅之事?此事古之未有,纵便尧舜圣贤之君亦不曾封禅山巅,不过是齐儒杜撰之妄言罢了。”
李斯一噎,忙又开口道,“陛下,尧舜之功绩,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您有一统四海之功,又有”
这时,蒙毅带着信使大步进殿走来,面色凝重呼道,“陛下,南郡有急报至!”
李斯急忙顿下话头,转身朝对方看去,嬴政亦敛下笑意看向信使。
满头大汗的信使一至殿前,便立刻噗通跪下,双手举着密信颤声喊道,
“陛下,小的奉郡守令启程之日,百越蛮夷集结二十多万人,一路沿繇水至夷道攻破州陵县,南郡亦危矣!”
李斯不由面色大变,蒙毅急忙接过密信,拆开封泥呈与君王。
嬴政快速浏览着南郡郡守写来的求救信,垂眸间神色喜怒莫测。
各郡县配置的守备军人数,与当地人口和地理位置息息相关,南郡并非边塞要地,朝廷不会在此驻扎数十万边关大军,遂只布防了四万兵力。
但这人数,在非边关之郡已算极多的了。
当日老将王翦坚持认为,南郡虽非直临百越之门户,却有繇水洈水等数条河流与夷道相接,又紧邻大秦南门长沙郡,为防蛮夷顺河流而上侵扰,郡中必须有足够人手,做好应战或增援准备。
可如今,纵便加上大秦南门长沙郡之兵力,亦不足二十人——长沙郡只有十万守备军。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同是边关之地,北地雁门郡代郡布防之兵力,远远超过了南边的长沙郡?
此事,并非大秦君臣思虑不周,而是与南北敌人实力息息相关。
早在六国未灭之时,草原上便经历了顺轮腥风血雨的绞杀,矗立着东胡、匈奴、月氏等打败小部落的劲敌,它们占领着大片水草肥美的广袤土地,以牛羊马匹换取盐铁兵器,亦步亦趋地追随着中原变革的步伐,悄悄壮大实力。
如今,东胡与月氏仅控弦之弓手,便有二十万之众,更遑论各国铁骑兵力——以一马平川畅行中原的北边草原,一直是列国强敌,必须以名将率重兵压制。
而百越各国,却与自称蛮夷的南方楚国接壤,地理位置远离繁华的中原列国,加之山路崎岖陡峭难行,鲜少与中原列国有所来往,在这信息闭塞的客观环境中,仍旧过着刀耕火种、以氏族部落聚居的原始生活。
再者,百越之地瘴气遍布、蛇虫满地,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更不时有豺狼虎兽出没,着实并非宜居繁衍之地。
赤脚而行的越民们虽然桀骜不驯又凶悍善斗,屡屡凭着石刀木弩侵扰楚国,但生产力落后的他们,武器不如人,兵力亦不如人,终究难成气候。
正因如此,楚国先前虽防备百越,却又轻视百越——楚军驻扎在南门长沙郡之守备军,不过区区六万兵力。
地广人稀又内斗不断的百越,纵是想召集两三万人攻袭中原,亦需同时笼络数十个部落筹集人手,如何能与动辄调集数十万骑兵的北方强敌相比?
在长沙郡布防十万兵力,又在南郡布防四万兵力,已比楚国当日翻了一倍,按理说,两郡合计十四万兵力互为增援,大秦朝廷这番布置是万无一失的。
可偏偏,绝不会发生的意外却发生了。
等了几息后,李斯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君王,满面忧色斟酌着开口道,
“陛下,百越诸国从未这般大规模召集人手北上,臣认为此事十分蹊跷,恐需派人前去查实缘由但眼下蛮夷绕行而偷袭南郡,纵便长沙郡即刻派人增援,我军兵力不足,亦不擅水道河战,恐会吃亏占下风,还请陛下早些派出大军驰援呐!”
嬴政神色淡然放下密报,以修长白皙的指骨轻轻敲于绢布之上,在清脆的轻击声中,他看着李斯若有所思道,
“援军,朝廷自是要派的,但朕忽然想到一事”
李斯与蒙毅急忙齐刷刷期待地看向君王,只听清朗的声音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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