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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弦辉大喜,马上着手去办一系列手续,签证下来后订了机票,订了民宿,跟公司请了两天假,周四一大早和明明乘了飞机到了冲绳,出了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找到租的民宿住下。
打开行李,明明换上白色吊带薄纱长裙,裙长至脚背,粉红绳编沙滩鞋,波点飘带宽檐大草帽,足可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抹上半瓶防晒霜;章弦辉是宽松卡其中短裤,白色亚麻大衬衫,人字拖,窄边草帽,黑墨镜。两个人打扮如同画报里的精致广告人,骑上房东提供的双人自行车,去海边玩,踏浪,踩沙,拾贝壳,吃海鲜,烤猪肉,散步,吹海风,直等到太阳没入地平线下。
恰是月初,入夜后海边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防波绳的浮球上有隐约的荧光。章弦辉问她冷吗?明明说不冷。章弦辉问要不要去游泳,明明说没带泳衣。章弦辉看着她笑,明明也笑了。
章弦辉拉下她肩上吊带,里面没穿内衣,他亲亲她美丽的胸,松开手,吊带裙落在沙滩上。明明用手挡在胸前,移开脚。章弦辉把裙子捡起,放在自行车筐里,脱下自己的衬衫和中短裤也放进去,拉着明明下海。
两人在海水里载沉载浮,潜深泳浅,仰流升踩,缠绵良久,游到几乎脱力,才回到岸上。章弦辉拿起明明的长纱裙擦干她身上的海水,用自己的衬衫把她身体包上,那衬衫下摆直荡到大腿底下。挤干她湿漉漉的长发,用纱裙裹了。剥下两人身上湿乎乎的内裤,和明明的沙滩鞋一起,都放进车筐里。自己穿了宽松短裤,趿了人字拖,骑车回民宿。
明明光脚搁在车架上,握着后座车把手,偷懒不出力。章弦辉费力蹬着,笑说这最后3公里,我得骑到天明。明明说那就骑到天明。她抬头看天,说:“亲爱的,你看,银河出来了。”章弦辉看见了,说:“有你这一声亲爱的,我能骑过银河去。”
回到民宿,两人慢悠悠洗了澡,洗了头发,章弦辉拿吹风机给她吹干,一下一下梳顺了,明明随手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两人听着浪涛声,在榻榻米上慵慵懒懒地做爱。章弦辉有一下没一下地动两下,他要是不动,几乎就要睡了。明明似醒非醒在他身下化作温软饴糖,闭着眼睛,过一会嘤一声,表示没睡。
章弦辉睡意上来,把她换个姿势,让她侧躺在自己身前,他从后面搂着她,手搭在她的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忽轻忽重忽松忽紧地握捏。他的手沿着明明的肋骨推上去,推到腋下,再覆上去,深深浅浅地按压,头顶着她的头,嘴唇贴着她的脖子。
他的手在她的胸里感觉到有一条凸起的硬物,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明明一直处在迷糊中,轻轻嘤了一声,微微扭了一下,表示不适。章弦辉再加重一点力,明明微微吃痛,半睁了眼,问:“你怎么了?”章弦辉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人清醒了一半,再压一压,问她:“你觉得怎样?”明明抓住他的手放在腰上,说:“没什么啊,大概是我自己压着了。我困了,你要不做,我们就睡吧。”
章弦辉哦一声,说累了就睡吧。拉过薄毛巾被盖好,手放在她胸前准备睡觉。想想觉得不放心,摸摸这边,再按按那边,撑起半边身子,在她耳边问:“明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翻个身,搂着他脖子说:“你不困吗?我们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章弦辉看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说话也口齿不清,算一算她的日子,大概是排卵期,身体比较敏感,也就不再多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这回不再用情,老老实实把手放在她腰上,心神一定,就睡过去了。
凌晨时醒来,想起半夜的疑惑,又伸手去摸她的胸脯。明明本来睡着,感觉到他的动作,配合地贴着他,任他施为,婉转相就。章弦辉便浑忘了他半夜因何而起的不安,默默地把未竟之事做完。两人累了这一天一夜,这下重又沉沉睡去,再睡醒,已经快中午了。
章弦辉睡醒后先去洗漱,再把昨晚弄湿的衣裳裙子也洗了,晾在院子里。煮了咖啡,去叫醒明明。明明侧身躺着,嫌光线太亮,用章弦辉的枕头搭在额前,让眼睛躲在枕头与额头形成的阴影里。章弦辉坐在她身边,放下咖啡杯,吻她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明明问几点了,章弦辉说管它几点,你想睡就睡。明明说跑到冲绳来睡觉吗?不该去乘快艇冲浪吗?章弦辉说如果换个地方能睡好,又有何不可。明明说总觉得有点浪费,章弦辉说总比你浪费生命强。
明明听了不出声,章弦辉也不再说话。明明揭下面前枕头,裹着身上的毛巾被进了卫生间,出来后换了一条宽松的碎花短裙,大圆领,窄肩带,前面开口到锁骨下两寸,后面露出大半个背,裙长到大腿中部,整个长腿露在裙边底下。
明明的腿很好看,膝盖骨不突不歪,从大腿到脚踝再到足尖是笔直的一条直线。她在木屋地台边坐下,双腿下垂,胸前搭着一条辫子,看上去活脱是少女模样。
章弦辉端了咖啡放在她身边,明明拿起喝了半杯。两人一时沉默,看着民宿的围墙。用黑灰色火山石垒的齐人腰高的围墙上,开着热烈的旱金莲,牵丝扳藤的叶和蔓,橙红色的花,从上开到下,轰轰烈烈一路开过去,像是没有明天的样子。
冲绳(2)
章弦辉走下两级石头踏步,站在明明面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脸对她的脸,眼睛看着她的眼睛,问:“妈妈是几时死的?你十三岁时,妈妈几岁?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再工作两年,二十四结婚算,她在二十六岁时生下你,你十三岁时她是三十九岁。是这个时候吗?”说着眼睛就湿了。
明明放下咖啡杯,摸摸他脸,说:“真聪明。我家‘金不换’真聪明,真的是金不换,拿真人那么多的黄金来,我都不换。”章弦辉挨挨她额头,“多少岁,告诉我。”
“三十四岁时发现,三十九岁死。我眼睁睁看着她掉头发,呕吐,消瘦,瘦成一把骨头,再化成灰。”明明看着远处的海岸线,不带情绪地说:“我外婆,三十九岁发现,四十一岁死。据说我太外婆也极年轻时就死了,好像不到三十五。只是那时候的人不懂,那时候的人,平均寿命也就四五十岁。”她吐出一口气,眨眨眼,眼底一片清澈。“我外婆没做过化疗,病了两年,死了。我妈积极治疗,也死了。”
章弦辉痛得浑身发抖,好像得病的人是他。他红着眼睛问:“所以你打算在四十岁时死吗?”明明在他胸前拍了一巴掌,嗔道:“胡说,我从十八岁后就年年去检查,医生说我好着呢。说我也许会是个例外。不是还有人中头彩吗?我觉得我就是会中头彩的那个人。我不是遇到你了吗?还有什么是比你更好的奖赏?”
“去年查过了?”章弦辉问。“嗯。”明明答。“医生说很好?”章弦辉问。“嗯。医生说一切正常。”明明答。
“那今年呢?怎么就不好了?你去年这个时候,又发风疹,又咳嗽,怎么能是好呢?今年又咳嗽,明明不是霉菌的缘故。”章弦辉问,声音颤抖着。“去年就是霉菌,今年还没到复查时间呢。跟你说x光不能多照,你当我为什么这么清楚?你当我为什么对医疗病案这么熟悉?”明明答。
“今年什么时候去复查?”章弦辉问。“七月。”明明答。“去年七月,你查了之后一切都好,就来跟我睡觉了是吗?”章弦辉问。“嗯,当然。我对我自己、对你,是很负责任的。”明明答,笑了一下。
“那为什么现在不好了?啊?这才多久啊,还不到一年呢。”章弦辉问,满脸的不甘,“我们才好了多久?我们在一起连一年都没到。”章弦辉眼睛模糊,看不清明明的脸,声音颤抖,他的心从来没这么痛过。被采颖背叛都没这么痛,那时只觉得悲哀,现在是痛,痛得他哭出来。“也许跟你睡得太多了,雌激素分泌超常。”明明笑答,吻去他眼底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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