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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学会刻薄我了。”晏无书笑起来,不以为然。萧满亦不以为然,垂了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掌纹很细碎,从头到尾写满坎坷。神魂上的伤是真的快痊愈,晏无书没费多少功夫,便收回手指。昼阳在天顶,映到湖中,被风一吹,碎成了片。那些光芒变成星星点点,轻快地浮动跳跃。晏无书偏头看了会儿这些波光,对萧满道:“小凤凰,你没必要急着修炼,你本就拥有漫长的寿命,不必如凡人那般追逐朝夕,且你生而体虚,开始时走慢一些,对将来更好。”“我自有分寸。”萧满不为所动。上一世晏无书也这般说过。那时他对晏无书顺从极了,晏无书让慢,他便当真放慢速度。可后来呢?后来数个孤山长老联起手来要剖他元丹,世上最强的阵法孤山剑阵压在头顶,他境界低微,修为薄弱,连喘息都不能。忽然之间,萧满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不是从一开始,晏无书对他说这种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他境界过高,到了太玄上境或太清圣人境,元丹不仅剖起来不容易,人族修行者更无法轻易吸纳。一个不慎,便是功亏一篑。萧满猛地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如墨,定定注视晏无书。他什么都没说,晏无书挑了下眉,露出疑惑的神情,接着有所感知,朝西看了一眼。一柄剑自西边飞来,停在晏无书身前丈许处,传出声音:“林雾长老从西荒归来,并带回一个佛龛。”说话的人是元曲。“和我有什么关系?”晏无书甩了下衣袖。剑身在虚空里左右摆了摆,似在摇头:“人家大老远回来,好歹接一下风。”晏无书“哦”了声。“我把话带到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元曲不太乐意掺和这对师兄弟的事,话一说完,剑折返远去。孤山姓林的长老有数位,因而皆以全名称呼,以做区别。这个林雾,是晏无书的师弟。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林雾不该在这时回来,萧满记得,这位师弟一去西荒数十载,回来时他与晏无书的合籍大典已举办好多年。哦,当然也可能是中途回来过,但他不知道罢了。萧满没什么表情,把容远准备的食盒打开,捏出一块甜糕,慢条斯理开始吃。晏无书坐在他对面。片刻过后,又是一柄飞剑至落月湖,剑尖向着晏无书,传出孤山掌门沈意如的声音:“林雾带回一座佛龛,甚为邪煞,孤山唯你与佛门相熟,速来。”“是,师叔。”掌门发话,晏无书不得不起身,随着飞剑一道,化光行往明光峰。萧满眼皮都未撩,捻了捻指尖沾上的糕点渣屑,提着食盒从湖心亭顶移身到湖心亭内,将三菜一汤摆上桌。似魔似佛孤山主峰明光峰,日光倾洒林间,镇派神剑伫立山巅,身后道殿威严。晏无书随掌门飞剑入殿,见得除停云峰外,各峰峰主皆到场。沈意如坐在最高处的掌门座椅上,难得端正了姿势,一手支颌,一只手在座椅扶手上轻叩,眼眸下垂,沉着眉梢。其余诸位峰主分两列坐在椅中,元曲身为明光峰的长老,站在沈意如身后。殿中还站着个人。这人穿一件雾蓝色道袍,眉目极清秀,看起来甚是年轻,却不显稚气,反而透着一股干练沉稳味道,见晏无书进来,微微一颔首:“师兄。”他姓林名雾,是晏无书的师弟。“嗯。”晏无书开口应了声,坐进属于雪意峰的那把椅子,目光落到中央的几案上,问:“就是这佛龛?”“没错。”林雾点头,道出得到此物的经过,“前些日子,位于西境的禅宗惨遭屠杀,这事想必诸位已听说。这是封印在禅宗内的一座佛龛,邪煞非凡,禅宗担忧此邪物流落人间,故而在西荒寻到我,想请求孤山出手、代为镇压。”随着林雾说话,沈意如朝着佛龛看了一眼,此物慢慢浮到空中,由左及右旋转着,使得众人皆能看得仔细。佛龛似被烧过,通体焦黑,朝外开的“门”倒塌,遮挡去里面的情形,让人辨不清供的是何神佛。刻上去的咒文符纹业已残破,缝隙里不时溢出黑雾,但道殿内威压甚重,黑雾尚不及飘多远,便被迫散尽。却是散不尽其上煞气。晏无书折扇抵着下颌,以神识去探:在里面挣扎冲撞的东西原本是佛门之物,却不知为何入了魔,境界不低,至少在太玄上境。入了魔的东西都不好办,且这玩意儿还是个老旧之物,年份起码上千。有人指出:“封印快要被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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