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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就死吧,李秾破罐破摔地想。
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她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马厩外一个高大的男子后面跟着总管匆匆走来。
“你说昨晚已经灌下汤药?可还有什么……咦,龙驹站起来了。”
李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退到一边。
“想来是这汤药有效,富伯,建康城兽医稀缺,能治马瘟的更是少,你在哪里找的兽医?”
李秾低着头,听这声音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
谢富一指站在旁边的李秾。
“是你?”
李秾一抬头,眼前的谢府主人正是昨天画舫上对她说过话其中一位。
“小人李秾……”可惜她从小长在乡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京城的大人物。
一旁的谢富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主人,当真半点奴仆礼仪都不懂,连忙着急提醒她:“不得无礼!主人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建康都尉,武威将军,还不跪拜将军?”
这是李秾从来没有听过的大人物,李秾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人拜见……拜见将军。”
“起来吧。”谢赓随意地说,他似乎不像总管谢富那么注意尊卑礼节,注意力都在龙驹身上。
李秾连忙去看那匹龙驹,它已经站起来,口涎也止住了,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谢赓说话随和:“昨夜还要多谢你开的药方,你居然是个兽医?”
谢富听出了主人话里似乎认识李秾,“将军认识她?”
“之前不认识,昨晚街上偶遇。”
谢富向主人说明李秾的情况:“禀将军,此子乃梁州边陲小镇野川镇农户,自幼随父母贩马,因此懂得料理一些马疾,我将他从草市寻了来,以照顾龙驹。”
他没有透露李秾是女子的身份,一定是因为女子身份在谢府多有不便。李秾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将胸部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谢赓拎来井水,亲自给龙驹刷了毛,他表扬谢富:“你做得很周到,查清底细就让他在府上住下吧,我已经派人去找天山矿石了。”
他看李秾满脸憔悴,知道她在这里守了一夜,于是向她吩咐:“你先下去吧,以后你上心照顾龙驹,只要龙驹能恢复如常,我重重有赏。”
李秾始终不敢再抬头看他。“是,小人告退。”
他的话意味着,她这段时间的衣食暂时有着落了。
重九过后,谢府给李秾发了仆人穿的秋装,并禁止她外出,也不能去正厅及花园,只能在边厢房起居,在马厩干活。身份低贱的下人不配在主人跟前伺候,这是谢府的规矩。
也许是因为吃住规律,李秾的喘疾没有再发作。马厩除了龙驹,还有几匹谢府主人喜欢的马,李秾每天专心照顾这几匹马,用双手一点一点将草料筛得极细,将马厩里的污粪清走,就在这细致的劳作间,放空心思,暂时不去想父亲和母亲。
几日后,她从下人们嘴里得知,谢府的主人名叫谢赓,字继业,官职是建康都尉,这是个负责建康城治安巡防的高官,节制谢巡防营大半的兵力,是李秾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那种大人物。因此谢赓不仅武艺高强,还深得当今陛下信任。
两位给下人们做饭的厨娘谈起谢赓,无不仰慕地说,以后哪家姑娘能嫁给谢赓成为谢府的女主人,要羡煞京城闺门小姐们的。
李秾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想起那晚和谢赓一起游船听曲的另一个人,那个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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