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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唱这歌,无非是郎君死了,自己也跟着去。
可她哪来的郎君呀,她只有阿妹。唱来唱去,总归没什么不同。
即便是朝生夕死,她与阿妹都是不能分开的。
庙中无人说话,她渐渐被自己哄得昏睡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有一丝光亮透过庙门照进来。
熹微尘光之中,依靠在少女怀中的少年睁开了眼。
那双金黄竖瞳毫无感情地观察起她的眉眼,而后又从她的眉眼缓慢向下,朝喉咙划过,接着又滑向另一个要害,心腔。
少女并不设防,沉缓温热的心跳贴着他空洞的心腔,少年咽了咽口水,却发现喉咙已干涩得难以吞咽。
他金黄的眼珠一转,又看向某个角落里已被上古大妖撕咬得只余下腿部的女尸。
他简单地思考出一个答案。
“你想同她一起死?”
崔善善已彻底昏睡,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只知道耳边有人在嗡声说着些什么,她迷迷糊糊地将人搂得更紧,让少年依偎着她的肩窝,安慰般轻喃:“不怕了,阿姐来了,不会让你再挨饿了。”
少年沉默下来,鼻尖传来她身上的味道。
除了骨肉里散发出来的元阴香气,她的衣襟上还洇着浓烈的脂粉味,混合着淡淡的酒肉腥臭,颇令人作呕。
少年皱眉,眼底恢复沉冷,无情地抚上眼前女子脆弱的后颈,正欲给她一个痛快。
“吱——”庙门此时却被谁打开了。
来人气息非比寻常,少年瞳孔紧缩,瞬间收敛了浑身外溢的魔气,不再显露分毫声息。
“阿蔺,随吾回去。”一道仿若尘世之外的清冷之音传入耳畔。
是师尊。
少年松了口气,正想将被她压着的手抽出,哪知她忽然发出一声急切的轻呼,似乎发了梦魇,反而将他揽得更紧了。
他鼻尖一偏,毫无阻隔地触到少女的后颈,皮肉的馨香阴魂不散地萦绕在鼻尖,令他避无可避。
少年微怔,不自知地咽了咽干涸的喉咙,而后意识到自己莫名的反应,干脆直接将她推开,而后屏息闭眼,不闻不看。
睡梦中的崔善善做着噩梦,猛地被人一推,非但没松手,手上揽抱的力度更紧了三分,急得大喊起来:“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
这一声犹如惊雷炸响,蔺玉池正想解释,师尊却已无声来到他面前,衡量的目光在他与少女之间来回徘徊。
蔺玉池受了重伤,满身是血,如今被一个娇小的少女环抱在怀里,二人正以一个非比寻常的亲昵姿态相拥。
“这便是你此行下山之收获?”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令他听不出是何态度。
蔺玉池想解释,喉咙却兀自涌上一股血腥,令他霎时变得有口难言,最后只摇摇头,顶着男人探究的目光与他对视,想通过眼神让师尊发现自己在否认。
然而他却看见师尊定神瞧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眉眼间浮上轻淡的笑意。
蔺玉池的脊背顿时泛上一阵深深的恶寒。
他太明白这样的笑是何意味。
令人胆颤的,纯粹的,在发现可利用之物后的欢欣。
犹如师尊当年将他捡回宗门后那般,别样的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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