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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没有说话,本已不善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直接对孟云芍道:“跪下。”
他语气无甚波澜,却透着毋庸置疑。
孟云芍一惊,赶忙跪下。
侯夫人想帮她解释两句,上前劝解道:“侯爷,孟氏不过……”
侯爷精光乍现的眼睛冷冷地扫向她:“你还有脸说话,这就是你选出来的当家主母?”
侯夫人觑着他阴沉的脸色,没敢再言语。
侯爷居高临下,对着孟云芍道:“身为主母,行为有失。我不想听你解释,亦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或许觉得心中委屈,但你代表侯府的身份,经商教坏娴儿在前,同外男牵扯不清在后,有错是错,无错亦是错。今日该用家法罚你,鞭戒二十。”
众人俱是一惊。
贺家家法,身体伤害是小,羞辱意味更大。
柳氏不过三言两语,毫无凭证,便要如此治孟云芍的罪,实在有些过了。那以后,岂不是想要害谁,便翻翻嘴皮随意污蔑即可。
再者说,就算是孟云芍见了那店主,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女子虽要尽量避免与男子碰面,但看病抓药、采办物品、出外走动也都是些免不了的事情。
青天白日的,难道当真躲在府里永不出门?作为主母,管着一大家子的事,也实难做到。
可侯爷说得冠冕堂皇,叫人反驳不得。当然,也无人敢反驳。
孟云芍亦是全然未曾料到。
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这种时候,虽已明知解释已是徒劳无功,但她仍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真要动了家法,且不说身体要受到伤害,她作为当家主母,脸面又该往哪里搁。以后,还怎么让她管教下人。
她张了口,刚要出声,却忽然听见贺知煜低沉好听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父亲,都是误会罢了。今日是我同孟氏一起去的。”
贺知煜似从外面匆匆赶来,寒气裹身,却连个大氅都没披。他脊背挺直,步伐稳重,侯夫人一瞧心里便生了些安稳。
可孟云芍听见他这样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亦有些隐隐担忧。
惊骇的是贺知煜竟然能当着侯爷侯夫人的面撒谎,还是为了解救她而撒谎,超出三年来她对这个枕边人的了解。担忧的是贺知煜随口这么回护她,侯爷定会细问,只怕接下来更不好圆了。
侯爷听见贺知煜如此说,漠然的表情已经变成了眉头紧锁,道:“你又陪她去做什么,去经商?”
众人都为世子捏了一把汗。只怕这事越搅越混,越说越乱。
贺知煜却坦然一笑,云淡风轻道:“本不是为了买铺子。今日我约了江大人在这铺子对面的茶楼,谈论相邀江大人为贺氏一族子弟讲学之事。因家中这些事都是孟氏操办,也喊了她一起。”
孟云芍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贺知煜是知道她和江二公子见面的事情。她心里想到便是过了眼前侯爷这一关,还要再同贺知煜解释与江时洲之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侯爷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问:“然后呢?”
贺知煜继续道:“父亲有所不知,这铺面乃是内阁江大人的产业。交谈之时,江大人偶然提起不欲再做小门面的生意,想要转售此铺面。儿子心想不若通过此间联络,加深彼此联系,全当是个人情。便以要族中子弟习茶道为由,请江大人割爱。因办得仓促,未从公中划账,便是先以孟氏的名义采办了。”
侯爷的表情有些松动,但依旧狐疑:“这江大人,出身书香门第,摆弄些铺子做什么??”
贺知煜回道:“不止这铺子,其实京城大半的茶行、书行、学堂都是江家的产业,虽是生意,也都是些与文人墨客相关的文雅营生。
侯爷又想起了什么,问:“我之前怎么听谁说过一句,你同江大人关系不和,不大说话。还道问问清楚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你们又在一处了?”
贺知煜淡淡笑了笑,道:“没有的事情。儿子在朝堂数年,知道深浅。江大人出身世家,又乃内阁新贵,前途无量,儿子还分得清轻重。至于有人传说我们不和,之前倒是有一次,儿子想同江大人买一味稀罕香料,江大人未曾割爱罢了。都是那些好事者添油加醋罢了。”
侯爷点点头道:“江大人这样的名儒大家后人,能牵上关系最好。便是不能,也不该闹得太僵,我正是要叮嘱你此事。那如此说来,今天得事情,倒是我儿心系家族传道授业之事了。”
贺知煜一揖道:“儿子不敢当。但此事,实不是孟氏之过,还请父亲饶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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