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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了一番与穆之恒并驾的裴瑾,接着又看向身后的车马大队,说:“朔京派来的官?”
这是在问穆之恒。
穆之恒未答,裴瑾已径自下马,解释道:“廉州巡盐御史裴瑾,奉旨押送粮草辎重至旸关,见过各位将军。”
却听,
“将此人捉拿下。”
又听那人慢悠悠补充道,“本将怀疑,此人乃胡人细作。”
遽然,银光乍现,裴瑾已被刀圈架住了脖颈。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主子只是奉旨来送粮草的!”慕昕原本安静跟在后头,见状“腾”得一下冲下马,钻进刀阵剑眼里护到裴瑾身前,如同一头护食的小狼崽。
将兵们听到“胡人细作”下意识都掏出看家武器,掏完才反应过来正对的是朝廷特派官员,然而下捉拿令的是自家统领,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放下刀剑。
“这儿是旸关,可不是朔京。”
方才领头之人嗤笑一声,语气倏得凌厉逼人:“他若不是胡人奸细,我们也不会多加为难,配合查清楚了便是,但若他是,关乎的是边疆十万士兵的身家性命,更有甚者是身后千万的黎民百姓,不容有任何疏忽!”
慕昕不管那些,发了狠地瞪向他:“我们被拐到戈壁滩,差点死在那,若是奸细何至于此,你们要查,查便是了,但你们拿刀架在我主子的头上,这是威逼,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这么做?”
穆之恒一扫方才的平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带着让人心底发慌的压迫感,“你主子最清楚,这般藏头露尾的,本将,可没耐心。”
抵在脖子上的刀剑不退反进,推攘间划出了一道鲜红。
慕昕还欲反抗,裴瑾叫住他了:“无妨,将军既是有疑惑,理应配合的,”她仰头直视马上之人,血丝已经从伤口渗出来,在白皙的脖颈上十分刺眼,“再者我相信,将军并非武断造假之人,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鬼面之下的神色无从窥视,一时默然无声。
片晌,只听他平静吩咐道:“押到幄帐,听候本将提审。”
“人走远了。”
穆之恒略微低头,看向话音来处,便见“贵公子”倚靠在马脖子上,双手抱胸仰看着他,明明是面无表情,但眉眼间的调侃之意十分易见。
他扯了扯马绳,语气颇为嫌弃:“起开,别压着我的天仙。”
那人好似早有预料,姿势竟是丝毫未受影响,仍是抱胸侧靠的模样看着穆之恒,隽秀的眉眼满是嚣张:“嘁!你的天仙压不坏,被你养得凶猛的很,但是我的好奇心要压不住了。”
仿佛没有意识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善,他继续说:“幄帐就在你的主帐旁边,你这私心是一点也不掩饰,怎地?看上那小白脸了?”
“......”
“明珩小白脸说谁?”
“小白脸当然说......!”
明珩狠狠“呸”了几声,美目圆瞪:“还护上了,我可提醒你,那是皇帝派来的人!”
将那人的名字与皇帝相连,穆之恒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他不耐地扯动缰绳要走,被明珩拉住马笼头拦住去路。
“你不是行事鲁莽的人,方才二话不说要拿人我都配合你了,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马上的人默了声。鬼面转向前方,循着渐行渐远的一抹身影亦趋亦动,最后停驻在身影消失的那片帐幕上。
良久,他轻声说了句话。
明珩面色怔怔,手上力道松懈下来,穆之恒在这间隙扯出他手里的疆绳,轻喝一声,驾马向营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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