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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自从我醒来之后,魏子都对我的态度就好转了许多,难道是我在梦魇中说着漏了嘴?
可若是我说了什么暴露身份的话,他又怎么会同意放我离开?
我在后头满腹狐疑,他却好整以暇地拿起了桌上的名单:“呵,我哪里有空一句一句去听你骂了什么?我是因为这个。”
“这份名单?”我诧异道:“这不是你们打算缩小盯梢府邸的范围吗?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全部标注出来而已。”
“是啊,只是几个娼妓,只是画个圈,派些暗桩而已,”
他似叹非叹,拿着名单转向墙上的画:“可她若是还在,是绝对不会同意我这样搜集情报的。”
“是么?”我心中泛起些微苦涩,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皇城司监察百官,也能动用私刑,我当年最不耻魏子都背地里的作为,可现在物是人非,我才知道那些阴暗角落里藏着多少东西,其中又有多少与我切身相关。
疑虑消散,我提起药箱告退:“妾身明白了,王爷早些休息吧。”
他一点头,眼角余光随我出去。
刚离开书桌,我便看到另一侧的博古架上放着两把长剑,一把是魏子都常用的重钧,另一把崭新的软剑却眼熟得紧。
脚下一顿,我鬼使神差地往博古架靠近了几步:“这是…折柳…”
“别动!”
最后一个“剑”字还未落地,魏子都忽而出声阻拦,幽深眼眸中带着警告之意,缓缓对我摇头:“别动它,假的。”
我自然知道这把折柳剑不是真的,真正的折柳剑还在我的棺椁上、准备一同陪葬呢,可既然这是仿制品,他又为何看得如此之重?
那架子和剑身上一尘不染,显然是常常擦拭,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竟然还有时间擦剑吗?
但我到底没把这些话问出口,这两把剑背后的遥远回忆牵动着魏子都的心弦,我能从他眼中看出那一线被扯住时的痛苦和哀求。
他不是在警告我不要动剑,而是在拜托我,仿佛我一动手就会打开居住着魑魅魍魉的黑暗匣子一样。
“好,我不动。”我缓缓收回手,告辞离去。
合上房门的时候最后一眼,我瞥见他顺手拿起博古架旁的软布,向那两把剑走去。
心中一声长叹:一把仿制的折柳剑,他尚且如此珍惜,那要是我告诉他真相,岂不是更加牵动他的心神。
果然有些事还是别告诉他为妙,省得日后徒增烦恼,像现在这样的合作关系反倒更适合我和他。
我摇摇头,往厢房走去。
书房里,烛火摇曳,梅香依旧。
魏子都重新走回画像前,拿起案几一侧的那一幅题字,而后从书柜底层的金丝乌木匣中取出厚厚一叠书信,回到桌前翻看起来。
良久良久,烛火都快熄灭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叹息着往椅背里一靠:“如果不是你,为何回笔和笔势如此相像?”
“如果不是你,还有谁会在睡梦中喊我魏十七?”
微弱如米粒的点滴烛火终于完全熄灭,他神色复杂的叹息也如烟飘散。
没过几日,我便收到雍亲王和教坊的帖子,让我身体痊愈之后便可去礼乐队,准备合奏丧葬乐曲。
我想着第二日便是上巳节,特意准备了一些糕点和荠菜粥,去长公主府感谢姜姑姑。
只是这一天,我刚从侧门入府就听到了一阵打骂声和哭喊声:“爹爹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婢子没偷东西!我真的没偷!”
“冤孽啊!你没偷,那这把剑是怎么跑到你包袱里的?太后娘娘仁慈,求你饶了小女,老奴愿替她受罚!”
我脚步一顿,瞳孔紧缩:“赵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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