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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至,照例是要去看望我那早死的爹。
我摆上一圈的贡品,对着墓碑,边给地下的爹浇上一行酒水,边数落自己在大理寺一地鸡毛的生活。说着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落。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哭些什么。不知不觉中,酒壶已经空了,我估摸着爹些许还想再听我絮叨,这酒我也尚未喝得尽兴,便又去店里打酒。
等我提酒回来,却见墓前的贡品少了一些。这是有人在偷贡品。
我眼疾手快,揪出藏在不远处的贼人,见是冬日发粥时韩文扶持的那对母女,便松开了手。
“哥哥,那儿有死人!我害怕。”女孩藏起贡品,抱住我的腿,怯弱地叫着。
我虽然看见她藏起了贡品,但是爹定然不会怪罪她们。我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妇人一把打掉小女孩的手,拉回她的身边,奚落她道:“小孩子家的,不许胡说。大人,您别介意啊。”
我知道那妇人是害怕惹祸上身,因此柔声劝她,又救济了她些银子。
她一手掂着银子,另一手把她的女儿紧紧地搂进怀里,犹豫着答应了。
行了不到一里路,拨开杂草,便见一人横在地上。小孩子家自然见不得这种血腥场面,我也没敢让那小女孩靠近。那妇人牵起小女孩,一到附近地,就急急地告辞。
我学着林仵作的样子,弯腰验尸。死者身着宝蓝色的圆领袍,两肩上的衣衫翻起褶皱,头上戴着羊脂玉制作的簪子,腰间系着一个浅碧色底金丝纹的荷包。我抽出荷包,细细查看,里面空无一物。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不浅的红色痕迹,身体其余部位并无其他伤口。他的左手抠着地面,蹭上了不少泥沙,右手则是垂着。我用手对比着他脖颈上的痕迹,看来他是被人摁在地上,活活掐死。
这荒郊野岭的,难道是有人劫财害命?
等了半天,官府的人才来验明死者身份:“死者是商人蒋志,家住洛城,为人慷慨,时常救济百姓。”
我又等了许久,也不见蒋志的家属前来认亲。
却见顶替赵主簿的新同僚面露难色道:“不久前,这蒋志的母亲突发重病走了,后来他的妻子竟误食毒药,如今家中还有一子,年纪尚幼。”
这蒋志是行善积福之人,却落得人嗣凋敝的结局,苍天真是无眼。
我决定去蒋家好好瞧。
洛城与京城相距甚远,何辰如今身居高位,自然不与我随行。从青城回来后,陈逸巴不得能休沐几天,现在却要出远门,怨念异常深重。
我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便另坐一辆马车,却听马夫和他人闲谈道:“听说了吗?咱们三公主在新婚夜居然持刀杀了边国首领和他儿子。”
“啧啧啧,这回咱们皇帝就算再怎么不想,也得和边国开战啊!”
“这是自然。边国首领的弟弟继位了,要讨伐我们晏国的书信都送到京城了。”
“这……我不会要被抓去当兵吧。”
“就你这小身板,人家兵爷可瞧不上你!”
犹如胸腔被人砸上一拳,我窒息般地胸口疼痛。我知道她不会安分和亲,却不知道她竟如此……
“那允惜呢?”我失控地抓起马夫的衣领,红着眼睛,质问道。
“大人,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我发觉自己冲昏了头脑,忙松开手,留给马夫银子以作补偿。我努力缓和自己的语气:“今后你们不要再随意提起这件事。”
但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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