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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穷奢极欲（第2页）

宴会这一天，亲王府大宴，宾客如云。

我算开了眼了。

感谢帝魂，带我见了好些世面；否则任凭我活了千百万年，也只是个陈年土包子罢了。

话说帝魂不爱凑热闹，我可削尖了脑袋想凑个热闹——顺带一提，是帝魂让我跟着玄甲瑞的，万一有事，好通个音讯。

目前看来，平安无事，我便四处逛逛，看这盛世光景。

要在华诸帝国的京城里端架子，非得有那三十匹马拉动的鎏金大马车，一辆车便可拉走半个家当；一车出行，便占据半个街道。

马的颜色一致，个头均匀，必须鬃毛油光发亮、血统纯正，一眼望去，高头大马车前驾，连车夫都昂首挺胸。

大马车后面，通常还跟着两辆小马车。

白天，他们必须有辆敞篷的四轮轻便马车，为的是随时在街上溜达，以便让百姓瞻仰贵族的风采。

这里的贵族倒是敞亮，从不藏着掖着。他们高昂着头颅，用鼻孔看人，喜欢用马鞭对老百姓说话，可恨得紧。

可偏偏老百姓越是恨他们这样，便越是羡慕他们这样。

奇也怪哉。

另一辆小马车，是晚上专使的。车前点着两盏明瓦的宫灯，通体黄铜鎏金的马车，想想看，漆黑的夜幕中，唯独这辆马车灯火通明、一身金光锃亮，远远看见的人，就要通通让道，这是多么气派。

原本这些马车，已经足够奢华，可偏偏还有人觉得，大家都有的东西，便算不得稀奇，于是又攀比起来。你若点两盏灯，我便要点四盏。车轮也一个赛一个的大，马车简直快高过了房屋。

直到朝廷下诏，按品阶制订马车的规格，不得僭越，方才刹住了这股歪风邪气。否则，日后天上打雷，只怕老百姓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的马车，从自家房顶上过了呢。

华诸帝国都城，是个黄金如粪土、呼吸都带着金子味儿的地方。

我随意听了一耳朵，他们光是洗衣服就得花上一千金，那件衣服还不得花上五千八千？

时髦小伙子、意气风发的官员、像柳树一样脆嫩的姑娘们，细小到连纽扣上刻的是花朵还是家徽，都会有人弄得一清二楚。

抬高身份和盛大的祭祀，是同一个套路：祭祀必得有像样的祭品才行，要不就落得给人家笑话；他们花重金买的衣服首饰，也一样。

这些既有钱、又有身份的人们，已经见过了所有奢靡的大场面，以致于对大场面已经毫无兴趣，现在他们沦落到只关注细微之处，细小得看也看不见的细节。例如哪位王爷今日多看了谁几眼，或是哪位年轻的世家公子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们通过这些，判断朝廷的风向，以及自己该往谁的身边聚集，好奉上早已准备好的各色礼物。

论礼物，金银珠宝是拿不出手的俗物，各类新奇的赏玩之物，不仅得材料昂贵，还得足够精巧新奇，才能入得了王公贵戚的眼。

这些七七八八的琐事、杂事加在一起，将华诸帝国的上流社会，完全堆砌成了一座穷奢极欲的人间大剧院，上演着复杂又俗套的各类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