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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本来静静等雨,未料于观真发难,沉吟答道:“不一样。”
“噢?哪里不一样?”
“之前经历种种,沈秀娥也好,瘟疫村也罢,他们看见自己能够看见的,所思所想,本不该由我们强加。”崔嵬缓缓道,“我当初与他们相会,瘟疫村的事才过不久。无哀告诉我,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发生了,纵然挽回一个人的性命,可也难以挽回她的心,如此活着不过行尸走肉一般。而狄桐却跟我说,如果他能叫那个女子感觉到世间还有值得她活下去的事物,也许她就不会选择那么绝望地死去了。”
“你觉得他们二人之中,谁说得不对?”
于观真眨眨眼,摇头笑道:“并无什么不对,对于一件事,本就有不同的看法。”
“不错,我不愿意告诉他们的,是我的看法,可他们看到的东西,谁又能说必然是错的。”
“那为什么……”
崔嵬转过头来看着于观真,雨声嘈杂,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因为这并非是看法,而是经验,所以我才愿意告诉他们。他们要是因此憎恨村长,那与村长憎恨怀疑自己的村民有什么区别,为此犯错,更是不值,若行善时期待回报,落空后必然徒增失望,久而久之,难免会生出恶念。”
“我们要只是凡人,这等思绪倒还可以宽容,认定行善当奖,行恶当惩。可我们不是,我们无法摆布他们,更无法叫所有人都感恩戴德,师兄已用性命与鲜血来为这个错误铺路,他们要还是重蹈覆辙,不过是平添无谓的死亡。如此一来,师兄的牺牲岂非显得毫无价值。”
于观真已被说服,他低声道:“你说青魔可怕在操纵人心,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输了。”
“噢?”
“你师兄虽然高估了村长,但是青魔也低估了谢长源。”
崔嵬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轻轻应声道:“你这样夸他,他要是知道,恐怕一百只都堵不上嘴了。”
大雨来得急切,去得倒也快,于观真望着如洗过一番的天空,趁机询问:“听说你们剑阁只有一位剑仙,是你么?”
“不是我。”崔嵬对这个不愿意多说,“继续上路吧。”
雨水不光冲走花瓣,也冲走两人交谈的兴致,而且山道泥泞起来后不太好走,两人便都安静下来,谁也不说一句话。
于观真不识得路,很快就落在了崔嵬身后,只管跟着,好在经过跟鬼雾还有谢长源的尸体赛跑后,他对身上这种轻功或者说是灵力的把控力变得很强,几乎做到了随心所欲,绝不会发生超车跟刹车坏了的意外事故。
他跟在崔嵬身后,手还得挽着自己的头发,古人的头发总是留得又长又多,而原主人显然没有什么脱发的困扰,这会儿就跟蛛丝一样密密麻麻地网着身躯,过了花草树木的水汽,更显出点厚重来。
于观真将头发尾端拧成一捆夹在指间打转,心道:如果崔嵬这样的人都不是剑仙的话,那这个世界的仙看来含金量还值得信任,说不准能找着回家的路,即便找不到,也可以问问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按照崔嵬的意思是不要进县城,免得半途无端惹上麻烦,而且既要赶路,山道才是捷径,因此他们就赶了一整天的路,要不是挂念于观真的伤势,说不准连夜间都得继续加班。
于观真还没吃过这种苦头,倒不是说他没有爬过山,可是现代的爬山是有路的,哪像这荒山野岭的,路得自己走出来,还满山都是树,亏他自诩方向感不错,哪知道在这个时代颜面尽失,变成个真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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