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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安斯远滚下楼梯,她的血染了一路。她觉得自己快死了,濒死前,她还是听见颜璐青的叫声。
她烦透了,也害怕够了。
自己的人生竟不知不觉被这种垃圾支配,成为一堆残渣。
也许她的命运就该如此。
安斯远握紧手中的水果刀,对准颜璐青丑恶的嘴脸。
却在最后一刻,刀子松了,掉落在地上。
安斯远从来不祈求别人能来救她。
她会忍耐,她很能忍耐。无论是冬天湿透的衣服上结霜的刺骨冰寒,还是在不断地咒骂与凌虐中夹缝求生,亦或是在各种伤口上叠加新伤,不断撕裂、割破、蹂躏。
安斯远对痛苦是麻木的。
她很少表现对他人的哀怜,所有的行为都是任其自然。
她不会因为自己搞占卜诈骗伤了一个失意者的心,也无法体谅一个匠人需要的是传承而并非流量。她可以肆意诋毁自己,反过来污蔑他人,她可以欺骗任何人,包括自己。
任其自然,代表她的一切都遵循本心。
安斯远不会吝啬自己的情感,爱意也好,恨意也罢,她想表达,她就会去做。
她是恨颜璐青的,恨她借助家庭背景肆意妄为,恨她在自己珍爱的身体上划出累累伤痕,恨她逼迫自己的好友不得不舍弃义气,用最卑微的方式保护自己。
安斯远不打算理解蔡文诗对颜璐青的恨,她没有精力同情一个更悲惨的人。也许人家会指责安斯远的运气很好,自己的命运多么凄惨,在苦难面前,究竟有什么可比性?
同样悲惨的人相遇,总是在祈求对方能对自己展露怜悯,然后在心里互相嘲笑对方并没有自己悲惨。
安斯远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的眼睛被圆规戳瞎,眼球彻底坏死,后半生只能与义眼作伴。安斯远在某次跑生意的时候遇到他,他家里势头不错,生活条件提升,迎接新的生活,渐渐淡忘了过去。
刚见面时,安斯远还会表达对他的关怀,却被他义正言辞的警告。
“不要用同样悲惨的经历束缚我,我不会同情一个不如我悲惨的人。”
他主观上认定他比安斯远更凄惨,也确实如此,他毁了眼睛,安斯远只是多了伤疤和无穷止境的心理创伤。
身为同行,他理解安斯远,也看好安斯远,他给出了一些合同,希望达成合作。同时教会安斯远,不要再拿过去的那点破事说事,明明都应该过去。
所以安斯远此后再没和别人说起她的过往。
她也曾经反思过,高三她转学,利用曾经被霸凌的经历,获得同学和老师的加倍关注,同学待她很好,但是却无一人走进她的心。毕业之后都分道扬镳,不再联系。安斯远想来,自己的形象在这群同学眼中,大抵是一个被霸凌又走出困境的可怜之人吧。
没人会喜欢用自我凄惨引起他人同情的人,有一个常常令人心痛的朋友是个麻烦的事情。
别用悲惨粉饰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因为真正会因此痛苦的,只有本人才对。
奈何心里的郁闷迟迟得不到疏解,颜璐青是该死的,可是迟迟没得到审判。如果自己的惨痛唤不起社会的正义,唤不起法律的制裁,那就只有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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