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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抬头往上看,发现稠密的枝叶间吊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
不,是女鬼。
她伤心地抽泣着,红裙在夜风的吹拂下翻飞,脚上的绣花鞋随着哭声一颤一颤,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在她们面前。
扶桑吓得一激灵。
她收回之前的话,有的时候,鬼也怕鬼。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有很多怨气的厉鬼。
坐在扶桑身后的书生忽然开口:“你认识她吗?”
扶桑又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他:“你看得见我?”
书生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将手里的火折子拿得近了些,似乎是在防备她:“我知道你跟那只狐狸是一伙的,也知道你一直跟着我。那么,你认识这位……”
他斟酌着用词,顿了一顿,继续往下说:“你认识这位上吊的姑娘吗?我今天一直在附近兜圈子,是你设下的障眼法吗?”
扶桑不好承认自己打算吃他的心,窘迫地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感到好奇。我是一抹快要消散的残魂,没本事设什么障眼法,也不认识这位姑娘。”
她再度抬起头,望着高高吊在树上的女尸:“奇怪,我这几天从树下来来回回过了四五趟,还是头一次碰到她。”
书生盯着薄薄的人影看了一会儿,好像相信了扶桑的说辞,道:“看来,是这位姑娘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不过,你身为鬼魂,也不知道破解之法吗?”
扶桑如实道:“我说了我是残魂,没什么法力,又刚死不久,对于鬼怪之间的事,懂得不比你多多少。”
书生沉吟片刻,道:“我本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如今却不得不信了。这位上吊的姑娘哭得这样凄惨,却没有对我们动手,大概是有什么冤屈,希望我们帮她昭雪。”
扶桑同意书生的分析,鼓起勇气道:“我上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线索。”
“也好。”书生点头同意,态度温和又体贴,“小心些,别靠得太近。”
扶桑脚尖一点,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她害怕女鬼忽然发难,刚开始只敢紧贴着树干,远远地观察对方,直到确定女鬼没有异动,才沿着那根悬挂着绳子的侧枝,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
确切地说,女鬼穿的是簇新的红嫁衣。
她是个新娘子。
嫁衣的布料不算华贵,只比乱葬岗上那些尸首身上的衣裳体面了一点儿,胜在针脚细密,衫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和各色花卉,裙摆上滚着密密的花边,一看就知道裁制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
新娘子紧闭着眼睛,脸上本来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如今被泪水冲刷得斑斑驳驳,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
她脖子上的勒痕很深,深得像是底下悬吊了三四个精壮男人,脖颈又细,麻绳生生勒进去一半,颈骨扭曲成瘆人的弧度,好像随时都会断裂。
此刻,扶桑离女鬼不到一尺远。
她悬在半空中,像是正在和女鬼面对面交谈似的,望着可怖的勒痕,听着越来越哀怨的哭声,心里一阵阵发冷。
书生一直仰头注意着她们的动向,不放过任何一处异常。
恰逢一阵阴风吹过,他借着手中的火光,看到飘起的大红色衣裙间闪过一抹白色,瞳孔微缩,高声道:“快看看她手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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