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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猎猎,沙尘和雪屑兜头砸来。秦鉴澜趴在马背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飞扬的马鬃,只觉得嗓中灌满沙子,忍着刺痛喊道:“你这是什么路数?”
“没带武器,走为上策!”贺子衿又抽了一下马鞭,俯下身大声说,“前方就是边境线,他进不了北疆!”
刺啦一声,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小腿,掉下了马背。
秦鉴澜定睛一看,这才勉强认清,赤羽箭从身后破风而来,堪堪划过马腹,射落了挂在马鞍上的干粮布袋。
她心中的惊恐还没来得及升腾起来,身下的黑马再度提速,瞬间跟掉落的干粮袋,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丘陵之上,李玄晏垂下长弓。四皇子默然勒马,目送黑色的宿州马迅速掠过雪原,奔进茫茫的尘风中。
马背上的两个人影,彻底模糊不清。
身后涌上一列士兵,手下策马来前,拱手道:“玄将军,现在追过去,还有可能活捉质子!”
“不必了,”丹凤眼转向身周,目光冷冷地扫过手下的头顶,方才窃窃私语的人群转瞬噤声,“再往前走,就是边境线。就算我们追过去,也没把握在越境前抓到他。镇北守卫军,决不能率先进入北疆,挑起战争。”
“无须担心,”李玄晏将长弓斜跨在肩头,面无表情地回过身,“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秦鉴澜,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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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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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秦鉴澜,当然不知道李玄晏那点心思。
黑马一路狂奔,她身下颠簸,背后是贺子衿透着暖意的胸膛。
晚来风更迅疾,嘶吼着扯过雪原。秦鉴澜经此一役,生怕自己惹出什么事端,不太敢再开口喊话,只得把脸埋在马背上。长鬃戳着她柔软的脸颊,硬硬的不适感,却又掺杂着死里逃生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男人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放松下来。
黑马随之放缓了步伐,慢慢地踱在原野上,稍作歇息。
秦鉴澜猜测,他们刚刚越过了边界。这下算是正式进入北疆,也就是到宿州的区域了。
“好险好险!”她立刻向后靠去,挨着贺子衿说,“还好你反应快!”
贺子衿却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拧着眉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那么危险,你看到了,还想来宿州么?”
“你这是什么话?”秦鉴澜不假思索地说,“要是我独自留在镇北关,再发生一回刚刚那些事,我一个人,就扛得过来么?”
“不,”贺子衿的手用力按在马鞍上,“你原本可以不用出都城。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拉着你一起做逃犯。”
“无论如何,”秦鉴澜想了想,歪着头说,“总比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好。况且事已至此,既然当了朝廷逃犯,就没有留在哪个地方的自由了。”
她回眸看贺子衿,旋即粲然一笑。
女孩眉眼干净,肩头落了几片白色雪花,万分圣洁,恍然如天神。
看得贺子矜微怔。
他一介凡夫俗子,多年离经叛道,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有幸,博得神女垂青。
秦鉴澜被他盯得心中发毛,抬手赏了身后人一个爆栗:“光看我干什么,看路!”却不知怎的,心中很有些暗喜。
“那你应承我,”贺子矜回过神来,重新牵紧缰绳,“在北疆不要随意行动。宿州和剡皇城不一样,断然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你在宿州还会怕谁?”秦鉴澜笑道,“你不正是这里的少主么?”
“许多事情并非你设想得那般,”贺子矜沉声道,“宿州的都城,又是一个朝堂。”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的地平线上,蓦地浮出了一片灰色砖墙。
黑马走近一段距离,秦鉴澜起初只望见几丈高的气派城门,紧接着讶异地发现,城内竟远远地凸起了一片丘陵状的地势。残阳斜照,气派的建筑群居高临下,绵延的琉璃瓦反射着灿灿金光,睥睨都城。
“那便是宿州都城。”贺子矜望着夕阳下的巍峨宫宇,出神地喃喃道,“大君,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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