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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得了?”此人的嗓音低沉,却像是贴在耳畔的呢喃,低沉而温柔。
时南絮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无助地靠着他似乎这样就能缓解,看着好不可怜,疼得唇瓣无了半分血色,但眼尾却湿红一片,只能从唇间挤出微弱的声音。
“疼好疼”
“何处疼?”
来人的怀抱硬而宽厚,将自己搂在怀中的时候有些硌人,时南絮下意识地依赖着此刻这个正在负责照顾自己的人。
可她却说不出口究竟是何处疼,因为系统给予的疼,就像是在全身施行剔骨之刑,剥皮剜骨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且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她真的恨死系统了。
坐在榻边的萧北尘接过了愠香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药碗,从汤药中盛了一小汤匙,置于唇边试了试温度。
是恰好能够入口的温度,萧北尘垂下浓密纤长的羽睫,比之愠香的伺候还要仔细地给榻上疼到面如纸色的少女喂药。
时南絮猜不出此人是谁,并不是她身边所熟识的任何一位。
佩兰香不是陆延清身上的紫檀香,不是父皇,更不是大皇兄萧璟。
低沉的嗓音也不像是那些嗓门尖细的小宦官。
喂好药,那阵剔骨之痛也似潮水般缓缓退却,时南絮无暇顾及其他,攥着来人的袖摆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北尘拿了丝帕,细细地擦拭干净时南絮唇角的药渍,乌黑如檀木珠子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缩在自己怀中的时南絮,她景致如画的面容,可以说是同死去了的安庆帝无半分干系。
不知是想起来了什么,唇角忽然牵扯出了几分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冷白修长的指尖就停留在她柔软如花瓣的唇边,萧北尘细数着这些时日发生的所有事。
他本想着慢慢谋划,不必急于一时,但时南絮与陆延清的婚约,让他逼不得已将所有的棋子都牵动了起来。
大皇子萧璟的冠礼上,萧北尘至今还记得当安庆帝看到自己看好的萧璟却做出此等谋逆之举时,那惊慌大怒的神情。
萧宸阳看到萧璟落下高台的窃喜之色,还有宫人们惊慌失措的脸,都历历在目。
也能记得贤妃打入冷宫时,萧宸阳自高台碾落泥沼中暴怒的模样,就像是困兽濒死前的愤怒,却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将萧宸阳以儿时毒害安柔长公主和陷害兄长的罪名,亲手送入牢中时,他挣扎着跑出来,被狱卒压在肮脏的泥地上,那不甘恨不得啃噬自己几口的恨意。
萧北尘漫不经心地一撩衣袍蹲下身,伸出两指钳制住了萧宸阳沾满了泥泞的下巴,“二皇兄,如今此等境地,可还满意?”
萧宸阳本想咬了舌尖啐他一脸含了血的唾沫,却没想到萧北尘反应更快,一早便料到了他想要做什么,抬手就拿着一块看不出原来色泽的破布头塞进了萧宸阳的口中,止住了他所有即将涌出口中的血水。
口和手脚都被束缚住了,萧宸阳只留下了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眸中都漫上了不少血丝,显得十分可怖。
和这牢狱格格不入的清俊五皇子瞧着萧宸阳这般狼狈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并未在意地自顾自说道:“也不知皇兄可还记得当年臣弟身边养着的玄色幼猫。”
那时只因萧宸阳问他讨要猫儿,说是要拿去跟他豢养的黑豹子幼崽玩耍,萧北尘不肯赠给他。
于是萧宸阳便央着贤妃收买了钦天监,放出了是自己养的猫冲撞了先皇后的传言。
一只尚还未能走稳的幼猫,就因为萧宸阳这番作为,被直接摔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溅起的猫血温热,就溅在自己的眉心眼尾,是热的。
再者还有萧宸阳身边的姑姑,那位妇人心善,有时见到自己食不饱,会施舍几份凉透了的糕点给自己。
生性不喜别人抢走自己东西,包括自己身边人半分目光的萧宸阳自然容不下此人。
于是,在某个夜晚,等待着姑姑来送他糕点的萧北尘就听到了那位心善姑姑的死讯。
被萧宸阳下令,直接杖毙在了落尘轩殿门前。
年幼的自己看着那打得血肉模糊的姑姑,只觉得如坠冰窟,彻骨的寒冷袭上心头。
“也无妨,想来皇兄贵人多忘事,只怕是早已忘记了猫儿和那位心善的姑姑。”萧北尘缓缓松开了攥着萧宸阳一头青丝的手,起身抬腿碾过了萧宸阳试图抓住他的手背。
指骨尽碎。
当年他是如何剥去自己所有细微曙光的,萧北尘自要他一点点奉还回来。
收回思绪的萧北尘理了理时南絮凌乱的鬓发,动作极尽怜爱,说话时的嗓音也是沁了水的柔。
“瑶瑶不怕,当年害你落水的人已经罪有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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