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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林七一巴掌打在梅月脸上,扇得她头晕目眩。
床头的龙凤喜烛尚未燃尽,红彤彤的新房里残留着交颈缠绵的旖旎,方才还深情款款的新郎官扭曲了一张俊脸,一手揪住梅月的里衣,另一手把那方他亲手铺在床上的白帕子按到她的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林七厉声喝问,“贱人,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落红呢?你把第一次给了谁?”
梅月被林七打懵,托住绣着梅花的白帕子看了看,急急辩解道:“相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未跟别人苟且过,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滚!”林七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红嫁衣,粗暴地塞到她怀里,指着房门吼道,“快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梅月哭得肝肠寸断。
做为旁观者的扶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和悲伤,不忍多看,足尖一点,先一步走出新房。
她发现墙角蹲着一个黑影。
是郭志杰在偷窥。
梅月穿上嫁衣,踉踉跄跄地走向梧山村,心中怀着渺茫的希望。
如果爹娘看在她多年来孝顺听话的份上,领着弟弟给她出头,她和林七的关系说不定还能转圜。
她不知道,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扶桑知道她将遭遇什么,却无法阻止。
贪图梅月美色的郭志杰心思活动起来,从林家的柴房里搜罗出一捆麻绳,套在手臂上,远远地跟着她。
路上,他好几次打算下手,因着天色还没有黑透,又打起退堂鼓。
眼看梅月走进娘家的门,他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令郭志杰没想到的是,梅月被娘家人赶了出来。
“快走,我们家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中年男人像驱逐什么脏东西似的,把梅月用力推到院子里,“快回去跟林七好好过日子!”
梅月罕见地违背父亲的命令,拧着身子一动不动,哆嗦着嘴唇道:“我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我从来没有跟外面的男人说过话,更不可能干出不知廉耻的事,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她转头看向弟弟,含泪道:“阿耀,你也不相信姐姐吗?”
长得比她还高一个头的黑壮汉子低头看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梅月的母亲推着她的肩膀,把她“送”到大门外,训斥道:“阿月,你的气性也太大了,不就挨了一巴掌,至于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吗?我嫁给你爹这么多年,吃了多少骂,挨了多少打,我抱怨过一句吗?”
她压低声音:“你回去好好跟林七赔个不是,说说软话,等以后生了儿子,再多的不愉快也能翻篇。回娘家有什么用?如今,邻里街坊都知道你嫁过人了,就算想给有钱老爷当小妾,人家也不要啊!”
梅月攥紧手里的白帕子,声音透出无尽的绝望:“娘,我就不能不嫁人吗?”
“胡说八道!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妇人耐心告罄,推了她一个趔趄,微黄的脸儿在夜色中显得阴森森的:“阿月,你爹想盖房子想得快疯魔了,如今地基差不多打好了,你弟弟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梅月明白过来。
这不是婚事,而是交易。
爹娘以一百两银子的高价,把她卖给了林七,如今银子已经花用了一部分,他们补不上窟窿,只能逼她回去。
梅月惨笑着,孤身行走在荒郊野外。
头顶是血红色的圆月,不远处的七星岗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坟包,身后跟着一人一鬼。
色欲把人变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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