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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期?”
他用极轻的声音呼喊。
像是希望她清醒,又像在盼着她不要醒来。
眼见期期没有反应,于是周遂心安理得地凑得更近了些。
期期的头发有些乱了。
因为先前淋到了雨,她的身上至今仍是半干的,此刻有几缕发丝正濡湿地贴在她素净的面颊上,更显得她苍白且破碎。
周遂看得入迷,一时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拂至耳后。
只不过他的手势极轻,动作也很是小心,生怕吵醒她被她察觉。可就算彼此间已经隔得这样近,就算手上的触觉是真实存在的,可他依旧觉得眼前的一切亦真亦幻。
“期期,到医院了。”
“期期,我们要去做检查了。”
“期期,你醒来好不好……你再不醒来,我就只能下车把你扛过去了……”
周遂自顾自地说着,就像在念一本催眠的童话书。
或许是车内的空气有些缺氧,也或许是眼前的一切太像梦境,说着说着,他的眼睑泛酸,也逐渐感到困倦。他想,要不然先眯一会儿也行,等他醒了再把期期叫醒一起上去。反正医院急诊是二十四小时的,已经这么迟了,也不怕再迟一点点。
只是在意识全然褪去前,他也顺遂了自己的本心,偷偷拽紧了期期的袖角。
然而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等到周遂再度睁开眼时,就连医院的地下车库都迎来了早高峰。鳞次栉比的车辆在通道里像鱼儿一样游荡,等待着见缝插针的好机会,遇到脾气急又素质差的司机,甚至还在等候他人倒车入库时按起了喇叭。
坏了,周遂想。
随即他匆匆忙忙地从期期身上撤回了手。
几乎是同时,坐在副驾上期期也在这片陌生的喧嚣中茫然地睁开了眼。车灯明灭,光线好似温和的颜色涂抹在她的身上。而她美丽的瞳仁中如蕴水雾,透露着一丝清澈的惘然。
“……这是哪儿?”
周遂连忙替她解开安全带,避重就轻道,“期期,我们到医院了,我们下去做检查。”
期期茫然地点了点头,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在车上打了个盹。只是她感到疼,全身上下都疼,不过也并不意外,那一家人下起手来总是那么的歇斯底里且不留余地。
因为疼痛,她走不快。
于是,她只能垂着头,目光追随着周遂的黑色风衣下摆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期期,你要是没力气,我可以背你。”
“不要。”期期辩驳道,“我只是有点腿麻。”
换做平时,周遂一定会再厚着脸皮争取一下。然而此刻,他却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即有些做贼心虚地抓了抓头发。
“你今天要上班吗?”
“我和同事调休了,”期期扶着手臂叹气道,“这两天不上班。”
周遂提起的心顿时顺顺当当地落了下来,很快他又忘乎其形道,“那要不还是我背你去吧?”
电梯从地库升至地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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