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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可程熙那副可怜的样子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季岳想到了之前看过的纪录片，科学家用小白鼠做恐惧实验，小老鼠在试验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神是无法聚焦的呆滞。在地铁上的程熙也是这样的，根本看不出平时母老虎的样子。

公车开过两站，季岳下了车，他去附近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守在警察局外面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他和程熙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好，一个女孩子在她看不惯的刺头面前经历这种事估计也会觉得羞耻。

季岳蹲在警察局外面吸奶茶里的珍珠，不小心听到屋子里女警的谈话。她们说从没看见过被偷摸反应这么激烈的女孩，可怜了孩子，被自己的亲舅舅猥亵了那么多年，这得是一辈子的阴影了。

珍珠堵在吸管里，季岳突然像是偷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慌乱，他想自己回来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又想自己幸好是回来了。

程熙刚刚平静的情绪在听到警察要联系学校时又变得激动，她哭着说求求他们不要联系学校，她自己可以解决，但警察还是不放心，还说这种情况需要建议学校进行心理疏导。

门外的季岳冲进来，拉着程熙的手臂往自己身后扯。

警察问季岳是不是程熙的男朋友，一向不太灵光的季岳在那一刻立刻回答了是，他替程熙解围说这些事情他们自己能处理，不需要学校介入。

程熙被他牵着走了很久，季岳因为紧张和心虚将手臂握得很紧，汗涔涔的手掌黏在程熙的手臂上并不舒适。但程熙好像脱敏了，她发现自己并不抵触这样的肌肤接触。季岳虽然讨厌，却救了自己两次。

季岳的脸藏不住任何秘密，他越伪装就越露馅，程熙甚至不用问就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自己的那些事。程熙的头低下去，季岳怕她又要哭，赶紧问她想吃啥想喝啥想玩啥他都请客，只求姑奶奶不要哭。

那天花去了季岳半个月的生活费，季岳第一次讨女孩欢心的经验并不是在恋爱中得来的，而是在程熙身上学到的。回学校的时候季岳怕程熙对地铁有阴影，打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刚坐上车季岳就拉着程熙下了车。

程熙问季岳怎么回事，季岳给她看了一眼手机，篮球宝贝是女友的聊天群里正在叫季岳过去喝酒买单，说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季岳满脸严肃，义正言辞的说，他得去。

程熙不懂，这不是明摆着宰冤大头。季岳说你不懂，是他爽约在先，这对男人来说就是最高程度的背叛。季岳给程熙拦了一辆女司机的出租车，并嘱咐她到了学校一定要发个消息。

跌宕起伏的一天在百思不得其解中结束了，程熙回到宿舍也没能想明白，季岳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个傻逼。

这么多年，季岳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就连陈思慕也不知道程熙抗拒异性肢体接触的原因是什么。季岳一直让自己忘记警察局里女警的谈话，他觉得适当的保护和如常的相处是对程熙最大的尊重。直到宋洛阳出现，他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已经成为程熙和宋洛阳相处的障碍，才会试探性的想和程熙聊一聊。

季岳躺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亮，他的思绪混乱繁杂，意识却异常清醒。

或许自己不该去管这件闲事的，宋洛阳说的没错，他怎么对程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这下好了，误会没能解释清楚，自己也缠进了一团乱麻里。

陈思慕暗恋他？暗恋了多久？七年吗？

季岳突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住在一起的整整七年里，他都被一个同性恋暗恋着？

各种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恶心、惊讶、难过、懊悔、甚至是恐惧。

为什么是陈思慕，为什么偏偏是陈思慕，这个他早已当作家人的朋友。

季岳感到自己被深深的背叛，他将自己的生活毫无隐私的暴露在陈思慕面前，而陈思慕却怀抱着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与他朝夕相处了七年。他再恐同，心再狠，也不会在见到陈思慕的眼泪之后无动于衷，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见陈思慕哭过。

可是，可是陈思慕不残忍吗？他夺走了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夺走了自己选择的家人，季岳难道不痛吗？

各种记忆在季岳的脑海中回放，好像一部杂乱无序的电影。

季岳想到每一次辱骂同性恋时陈思慕的默不作声，每一次他恋爱时陈思慕的自动退让，他想吃什么陈思慕总会挖空心思给他做，冰箱里总有难买到的番茄汁，抽屉里总有各种应急的胃药。

还有那个混杂酒精和委屈的夜晚里，陈思慕说的我喜欢你。

季岳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

那或许不是一个梦。

陈思慕周一回到实验室的时候眼睛还肿着，齐悦心敏感的觉察到他不对劲，没再像以前那样开玩笑，关切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陈思慕平淡的说季岳知道了。

齐悦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那一整天陈思慕都魂不守舍，简单的代码敲错了好几个地方，老冯气冲冲的过来想问他在搞什么，看到他那副样子之后又狠不下心。实验室里的小学妹议论大师兄是不是失恋了，齐悦心丢了个眼神过去，大家都闭嘴干活。

晚上齐悦心请陈思慕喝酒，没想到陈思慕连酒也喝不下去。齐悦心急了，说你不喝酒我们还有别的玩法，我给你叫几个技术好的小0过来，保证你什么直男都忘了。陈思慕苦笑说你饶了我吧，终于是喝下了第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