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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因为心里闷闷不乐的,只用了半碗燕窝粥,“怎么还有十五天。”
晴雯拿了热水来给他净手漱口,“您还掰着指头数呢,这日子是越数过得越慢的,你若是不计算,或还过得快一些。”
“院里那些花儿也已请人重新栽了来,侯爷还让人送了好些新的什么铃兰、碧桃、香昙,势头也长得极好。”
她又拿了一件烟云纱衫子给贾环换上,“株株瓣叶柔嫩、花色仙妍,又兼着暗香浮动,可好看了。”
“再好看,我又看不到。”他手上拿了个白玉九连环摆弄,但又觉得没意思,“不然还是抹骨牌吧?”
几个小丫头笑道,“昨儿赢了我们那些,才不跟你顽呢。”
贾环又在床上耍赖起来,“那手气好有什么办法么,今日都用我的钱还不行么。”
到底还是陪他顽了小半个时辰才好午睡。
床前挂着夏日里长用的香包,就算是午觉,他也让把露台的隔门开着,只是放了纱帐下来遮光。
薛玄来的时候他才睡着,那些丫头们都坐在一楼做针线打盹,只有晴雯坐在二楼的卧房窗下守着,未免里面突然醒了有什么吩咐。
“侯爷。”
“嘘。”他指了指里面,轻声道,“睡着了?”
晴雯应了一声,“是,才睡下……”她垂首思量,到底又补了一句,“三爷这两日心里闷闷的,吃食也用得少。”
夏日午后除了蝉鸣声外便静得再无杂音,薛玄又问了他这两日的起居,然后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贾环睡的是一件黄花梨的六柱架子床,围着雨过天青的软烟罗作帐,日光透进来柔如轻水,让人好眠。
他掀开床帐的一角,眼见人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想来确实是不太高兴的。
床檐中间依旧坠着那块通灵宝玉,静静地照拂着下面的贾环。
不忍扰了他,薛玄只坐在床畔看了一会儿,便走到那大开的隔门前。
只见露台上放着一张醉翁椅并竹编凉榻、月牙桌和茶奁茶杯等物,桌上还放了一本翻了一半的《周易》。
他都能想象出每逢夏日里用过饭后,贾环躺在摇椅上一边赏荷一边喝茶看书的样子。
若不是今年生辰遇到了这样的事,他此刻应该坐在露台上悠闲过着自己最喜欢的夏天。
而不是只能困在床上,连想看一眼院内的花草都不行。
想到这里,薛玄眸光一沉,将带来的两本给他解闷的书放在床前螺钿匣子内,便轻声离开了。
院内晴雯正与赵姨娘说话,“三爷都睡下了,姨娘还是等午后来,醒了也好说话,如今他正嫌闷呢。”
说着便见薛玄从二楼下来了,赵姨娘愣了愣,“不是说睡了么……”
“姨娘。”路过时对着赵姨娘微点了下头,薛玄便出了月蜃楼的院子。
走出去老远赵姨娘还没回过神来,“他……”说着又轻捂了下嘴,十分不敢置信似的,“方才、侯爷是跟我打招呼呢?”
晴雯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自然是了,走、咱们进去坐。”
等在堂中坐下,赵姨娘又说,“他这样的人,从前咱们也没机会能说上话,不想竟这样客气。”
这次贾环出事,她知道是薛玄忙前忙后,在外头也不知费了多少心。
如今一见,于是心中也愈发高看他,“好好,果然是个好孩子。”
晴雯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把话岔开,“老太太今早才让送来的新茶,姨娘也尝尝。”
………………………………
一直到第三十天的时候,贾环实在受不了了。
再爱躺也不是这个躺法,三十几天没下床,他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压缩在这个床榻的空间里了。
想起之前探春几人说要给他补过生辰的事,也等不及到彻底好透了。
于是在这天晚上,等林之孝家的带着婆子妈妈们各处巡视上夜的之后,贾环便让丫头们去把宝玉、探春、黛玉、李纨、宝钗几个都接到月蜃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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