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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声声质问,阮棠安再次陷入沉默。
她很清楚姐姐为什么会恼怒。
毕竟从十一年前阮氏破产,父亲跳楼自杀,母亲忧思过度患上尿毒症之后,流水一样的赔偿款与医药费很快就让两边的亲戚翻了脸,远远看到她们姐妹两个都要躲起来装作不认识。
阮岚月虽然年长她十岁,可那会不过也就二十出头,除了哭根本想不到办法。
好在方家顾念昔日恩情,在这时伸手相助,不仅出钱填平了窟窿,还把阮棠安接走抚养,履行两家早先定下的婚约。
如果她和方闻州分手,就等同于与方家这个靠山割席。
到时不仅经济的重担要回到姐妹俩肩上,阮岚月在婆家也会没了底气。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见阮棠安迟迟没有反应,阮岚月的情绪愈发激动:“咱妈的配型刚找到眼看就要移植了!你在这种时候搞幺蛾子?手术费是让你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出?还是让我这个有两个孩子要养的家庭主妇来出?”
阮棠安别开脸不再看她:“钱的事我会想其他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接着去借?”阮岚月攥着她的胳膊不放,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钝痛感从腕骨传来,阮棠安突然再也绷不住情绪,积攒了一整晚的委屈汇聚成眼泪滑落下来。
“姐,难道你要为了钱舍弃掉我的一辈子吗?”
这话正中阮岚月的痛点,她瞬间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什么叫舍弃?论家世论相貌,方闻州哪里配不起你?知不知道京北有多少女人想做方太太这个位置?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懂事也该有个限度!”
阮棠安被打的头重重偏向一边,瓷白细嫩的肌肤上,隐约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她盯着病床上瘦削虚弱,被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余挽云看了许久,没再说一句话,径直离开了病房。
穿过寂静的走廊,她坐到角落最靠边的椅子上,用力擦干净眼泪。
拿出手机,方闻州仍旧没有回复。
再往上翻,两人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她主动找话,分享日常,他偶尔回复个嗯。
她在国外整一年的聊天记录,半分钟就划到了头。
阮棠安无声抿唇,正暗自苦笑着,就接到了曲一川打来的电话。
“嫂子,闻州喝醉了,你来接他回去吧。”
他人精似得,见阮棠安没像以往般立马关心回应,又添油加醋道:“他知道惹你生气了,又拉不下来脸来服软,所以才没控制好量,这会已经吐了好几回了,你也知道他一向胃不好...”
“你们在哪?”阮棠安还是没能狠下心,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料她尾音还未落下,话筒里便传来几道杂音,紧接着讲话的人就变成了方闻州。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他嗓音低沉微哑,尾音似乎还沾染上了些许发颤的哭腔。
听得阮棠安也跟着红了眼圈,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他含糊呢喃着。
“...雨侬...”
阮棠安刚被捧起的一颗心瞬间坠落深渊,摔得粉碎。
多年累积的委屈与失望终究磨断了她的执念。
对面的男人还在哑着嗓子叫那个名字,阮棠安狼狈的挂断电话,含着泪笑出了声。
窗外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她静静盯着眼前的那片夜空看,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反正得不到爱。
她的感情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砝码。
为什么不把对象换成整个京江最有权势的那一个?
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阮棠安重新拿起手机,从通讯录的最下端翻出串号码播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比她想象中快很多。
男人声线磁性清冷,像加了冰块的朗姆酒。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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