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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温鸣谦母子已经在云枫斋住了数日。宋氏自他们回来的第二日便病了,这些天也没照面。宫诩更是避而不见,将自己的原配妻子视如敝屣。不过温鸣谦却很是悠闲,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这日早起,张妈抱怨道:“这屋子久不住人了,一股子腌臜气味。连着熏了几天的香,却还是不清透。”边说边取了香炉来焚香,宫长安和温鸣谦则在窗边下棋,温鸣谦执白子,宫长安执黑。张妈焚好了香,转身找不见人,便道:“分派来的这两个丫鬟,当真是惫懒,做起活来磨磨蹭蹭不说,还动不动就不见人了。”“我看她们两个挺伶俐的,只不过是在这院子里懒散。”温鸣谦笑了笑,“大约是认定我在这里住不长,故而才这么懒怠伺候。”“哼,根子都在宋氏身上。”张妈冷笑,“她躲在房里装病,一来是保了自己清净,二来也是有意放纵这些下人们不守规矩。”“我也在想呢,咱们回来了好几日,也歇过乏来了。”温鸣谦慢慢地转着手里的茶盏,看着琥珀色的茶汤倒映着窗外的春光,“府里这么多年也实在有些太过消停,甚是无趣。”“那依着姑娘的意思,咱们就给它热闹热闹。”张妈会意一笑。“咱们回来本就不是过安生日子的。”温鸣谦语气轻诮,“不搅个天翻地覆,怎好干休呢?”这七年,温鸣谦不知脱了几层皮。如今的云淡风轻,是经历了多少锥心泣血的恸悼,煎熬了多少耿耿不寐的长夜,方才磨砺出来的。没一会儿,丫鬟坠子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拿着描好的鞋样子,这便是她迟迟不见人影的由头。张妈走到外间叫着她名字说:“红杏去催早饭了,这半天还不回来,你去瞧瞧。叫快着些,太太和四少爷早起了。”坠子闻言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嘴上答应的倒爽快:“知道了,这就去。”她磨磨蹭蹭来到厨房,就见红杏正和厨下的几个人在嗑瓜子说闲话,当然不可能议论别人,只能是温鸣谦。“催你快回去呢!敢是脚被人拴住了?”坠子走进来笑着调侃,顺手捏了一把红杏的水蛇腰。红杏回头推了她一把,顺着她的话说,“我的脚被拴住了,你的脚快,喏,早饭在这里,你快端回去吧!”她们两个互相调笑着,明摆着不把温鸣谦母子当回事。不光是她们,这府里头凡是有耳朵的都知道了。老爷很是不待见夫人,连她的面都不见,甚至还不许他们母子随意走动。往后极有可能再把她送回霜溪去,这个有名无实的主母,谁会放在眼里?况且他们还得趁着这机会向小夫人表忠心呢!坠子抓了一把笸箩里的南瓜子,边嗑边说:“张妈那老货沉着脸,怕是要骂人了。”红杏鼻子里一哼,把头扭了扭,说:“不过是个乡野老泼妇罢了,会骂几句人有什么了不得?她刚来的时候确实嚣张,不过这些日子也消停下去了。毕竟是要留在这府里的,一味咬群骡子似的,谁会惯着她?!”“也就小夫人惯着他们,如今把小夫人都给气病了,他们还朝谁端架子去?”灶上掌勺的说,“这些日子你们给他们端的都是咱们吃的饭,也没见他们呲牙儿。”“呵呵,那还不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哪知道主子们该吃什么呀?见了咱们的饭便已经觉得是珍馐佳肴了。”红杏笑得弯了腰。“不过这饭多半都叫张妈一个人吃去了,那二位吃的都是他们自做的东西。”坠子说,“他们带了个大缸,里头生着碳火,成天的不熄,里头炖着好几个瓦罐儿,荤的素的都有。”“怕不是把要饭花子的东西给拿进府里来了吧?”厨房的管事皱眉婆子道,“哎呦呦,真是上不得台面!”“你还别说,那东西闻上去异香异气的。”红杏暗暗吞了口口水说,“不知道弄的是什么,也没见他们到厨房里要菜蔬。”坠子嗑完了手里的瓜子,觉得时候实在有些太久了,便忍不住又一遍催促红杏:“差不多也就得了,你这出来足有大半个时辰了,也别看着忒不像了。”红杏也知道自己延挨了不少时候,因此便站起身提着食盒,同坠子走了出去。两个人在路上还不免叽叽咕咕。“谁想到这倒霉差事竟落在咱们头上了,现在谁见了都笑话我。”红杏懊丧地说。“说的也是,谁知道什么时候算个头儿呢?”坠子也跟着叹气。“依我说,咱们偏别好好伺候他们。”红杏拉了坠子一把,让她走得更慢些,“好叫小夫人知道,咱们的心是向着她的。”“这么做成吗?”坠子有些迟疑,“她好歹也是太太……”“你真是个死脑子!”红杏伸手戳她的头,“我可是听人说这太太当年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被赶回老家的,似她这般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你又何必怕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坠子忙问。“这我可就知道的不确切了。”红杏又是撇嘴又是摇头,“要么就是偷人,要么就是不孝,总之绝不是小来小去的毛病。”“那……”坠子还想就此多问。红杏说:“你也别再问了,更别对旁人说,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要紧的是得让小夫人知道咱们的心。”此时,温鸣谦已经同儿子吃过了早饭。只有张妈还饿着肚子。“张妈,你饿了吧?”宫长安摸了摸张妈的大肚子。“你今日的早饭注定要晚了。”温鸣谦笑了笑。张妈食量大,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的饭量。而外头已经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是红杏和坠子回来了。“这两个妮子明摆着是看人下菜碟。”张妈说,“姑娘,你说今日是小惩还是大惩?”温鸣谦把最后一颗棋子收回到棋罐里:“趁热灶火一气炮制了吧!省得日后为这等琐碎磨牙。”:()最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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