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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栽了些花草树木,树下种了菜,养了鸡,面阔三间房,正中间的便是厅,两边还有杂房之类。紫鹃、韩福跟着小童一起去煮茶之类的,紫鹃还把带的点心热了热,拿盘子装了端上来。黛玉在外边走了走,仔细地瞧了瞧,见小径两旁种的几棵树是梅花,疏影横斜,院墙边上栽种的又是清竹,林立飒飒,廊子下则用盆子栽了兰、菊,此时几盆开得正好,说道:“真真了不得,凑齐四君子,这老先生实在是高雅。”清岩点着头:“我便有些想不明白,才想弄个究竟,既是进士,何故归乡?经过这许多年,当今圣上也一直没再启用他……”黛玉凝眉:“许是曾让他回归朝廷,是老先生不愿意罢了。”“也有这个可能。”闲坐少许,便见一位青衫老者进了院中,童子喊道:“先生回来了!”黛玉、清岩听见后忙起身出外相迎。范照先生虽然头发花白,却一身儒雅之气环绕,双目炯炯有神。甫一见到黛玉、清岩,便讶异愣住。他先扫了一眼清岩,尔后目光落在黛玉身上,疑惑地问道:“这位姑娘,好生面善。”那小童已经听林松说起林黛玉的家世,上前介绍着:“她便是林侯府的女公子。”“林侯府?”范照眼前一亮,“可是探花如海之女?”听这语气,似乎与父亲是相识的,林黛玉赶紧蹲身福了一福:“黛玉见过范老先生。”范照先是惊讶不已,接着赞叹:“竟出落得这般纤尘不染,如海夫妇若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可是,不是听闻接你去京城了么?”范照疑惑着,又看了一下清岩,尔后赶紧往屋子里招呼。清岩一边应声一边说道:“我们正为冒昧前来打扰而深感不安,不想老先生与林探花原是旧相识。”范照说:“说起来,我与如海弟不光是旧相识,更有同门之谊。我们在一个学馆念过书,我虽年长他几岁,但他自幼聪慧,学识在我之上。后来他高中探花,娶了国公府的小姐,而彼时我已经从朝中归还……”林海与贾敏在京中大婚后,去了扬州上任,某年这对伉俪回姑苏祭祖时,还与范照见过一面。范照看着黛玉,叹道:“我便说你有些面善,这模样,这气质,果真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又看向清岩,问道:“这位公子是?莫非是你的……”黛玉赶紧回:“这是京里来的……”说到这儿,黛玉犯起了难,清岩的真实身份要轻易说出来么?范老先生可是被朝廷放还的,对皇家中人说不定有所埋怨……若说是自己的友人,自己好歹是闺秀之女,传出去必定让人笑话。这次没有长辈带着,毫不避忌地出门,不过是仗着走在路上没有人会认识,却不想偏偏巧遇了父亲的同门……“是京里来的表哥。”清岩淡淡地笑了一笑,“晚辈清岩,见过范老先生。”林黛玉惊诧不堪,“表哥”就被他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妥帖了。范照又称赞了一番清岩,大家聊了聊近况,还将自己所撰之书拿出来给两位看,一本《诗经汇解》,一本《点昭堂话史》。黛玉读了读《诗经汇解》,发觉老先生对《诗经》的一些注解挺有趣味,而清岩翻阅的那本《点昭堂话史》,则有以古人史,明今人志之意。清岩赞道:“真真是本好书,当推荐给朝堂。”却见范照脸黑了一黑,说道:“若朝中人读不懂,也是白效力,不如放在这草屋里,敝帚自珍。”清岩意味深长地看了黛玉一眼,知他是心中还有一些怨气,想趁此机会开导一二,黛玉也心领神会,正想寻机会出去。范照察觉自己失言,改口:“今日难得有缘相聚,定要喝上几杯才好。”黛玉赶紧接过话:“这些便叫林管家去办罢,我去去就来。”说着黛玉出了屋子,找林松去镇上备些酒菜。等待林松回来间隙,紫鹃陪黛玉在外边走了走,附近枫树、银杏三三两两,红叶、黄叶时而落下。黛玉道:“范老先生真是会挑地方隐居。”“姑娘把公子爷留着与老先生在一起,可是故意让他们谈论?”黛玉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低声说道:“什么公子爷,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紫鹃一脸茫然。“他可是当今四皇子。”紫鹃吓得退了一退。“老先生在对时局颇有见解,想必公子爷与老先生相谈甚欢。依我估计,怕是公子爷也会亮明自己的身份,他是个不会藏着掖着的坦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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